她心裏有些不安,隱隱的覺著有什麼不對。
寧偲悄悄問護士,"李醫生在哪個值班診室?"
小護士瞧了一眼寧偲,以為她是來撩漢,語氣就有些不太好,"哪個李醫生?李倦還是李文華?"
寧偲說:"李倦。"
小護士這次沒抬頭,忙著手上的工作,"李醫生早不值班了,以後去掛門診號找他。"
寧偲心裏咯噔一下,她按捺住激動問她:"李醫生明明說他還沒交接完,還得值幾天班。"
小護士聽了忽然警覺了起來,她飛快的打量寧偲,"你是李醫生什麼人?"
寧偲說:"我是他未婚妻。"
小護士露出驚訝表情,視線不住地往寧偲身上瞟,"剛換的值班表,李醫生確實不用值班了。"
寧偲跟小護士道謝後,失魂落魄地走出急診室。
她連小護士那句議論:"李醫生什麼時候有的未婚妻啊?"都沒聽見。
急診室在地下一層,天將黑時灰蒙蒙的,特別壓抑。
寧偲心裏很不是滋味,她不懂李倦為什麼要拿值班這件事情騙她,直接把她送回酒店。
他沒值班,也沒在家,會去哪裏?
她發現這三年的空白,她跟李倦之間的那根線,早落入了李倦手中,她根本沒有半點控製權,就好比現在,她茫然地看著外麵,竟然想不到一個能找李倦的地方。
原來,三年真止是時間的距離,也是心裏難填的溝壑。
寧偲靠在柱子上,她迫切地要做點什麼。抽煙也好,打個電話發個消息也好。
她選擇先點一支煙,讓自己緊繃地情緒鬆緩下來,苦澀尼古丁的味道灌滿了空腔,她竟然被嗆得有些想哭。
她靠著牆緩緩蹲下來,慢慢吞吞地抽完一支煙,煙尾快燒到手指時,崩了些煙灰道手上,也不覺著燙。掐著煙尾在地上摁滅。
她看著熄掉的煙,突然有種釋然,然後摸出手機打電話給李倦。
電話響了好幾聲,無人接聽。
就在快要響起機械的提示聲時,電話被接起。
寧偲嗓子被煙嗆得沙啞,她喊他名字,"你現在忙嗎?"
李倦那頭靜的可怕,全完與喧鬧的急診科形成了鮮明對比,隻要不粗枝大葉會發現破綻。
但是。李倦還是選擇了這個破綻百出的謊言,聲線平平地說:"現在還好,怎麼了?"
寧偲吸了下鼻子,笑著說:"倦倦,我剛從急診室出來。"
李倦那邊沉默了幾秒,沉聲問她:"你去急診室做什麼?你怎麼了?"
寧偲說:"倦倦,我是去找你的。他們說你不值班了。沒事,我回酒店了。"
李倦的聲音聽起來很急切,"你現在在哪裏?"
寧偲轉身看了一眼,"急診科門外的第三根柱子這兒。"
李倦說:"你站在原地等我。"
寧偲聲音很輕,幾乎用氣聲回了句:"好。"
她一直靠在柱子上等,四處張望,時不時盯著急診科的大門,始終沒有等到李倦。
直到她腿站麻了,順著柱子蹲下,天空黑成一片,如果不是仔細辨別,根本不會發現她時,李倦跑著出現在她麵前。
他步子很沉,喘得很厲害,身上還帶著沐浴露的濃鬱香氣,他跑過來抱住寧偲時,寧偲抬手揉了一把,李倦的頭發濕濕的。
應該是剛洗過的,香氣濃鬱。
*
李倦目視著後視鏡裏的人影越來越小,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露出了一貫的冰冷。
他擰著眉。頭也不回的往前開。
其實,他根本不用值班了,從寧偲問他可不可以追他時,他就快速的更換了值班時間和坐診安排,院裏的人都知道他要回歸家庭了。
他也是這麼打算的。
曾經寧偲一聲不吭的離開,對他來說是致命一擊,讓他高燒不退,持續嘔吐,隻要回憶起那段時間就會出現應激性嘔吐。胃部痙攣,膽汁都快吐出來了。
那時候,找不到寧偲的時候,他整宿整宿不能睡,枕著她睡過的枕頭,隻要閉上眼腦子裏就會浮現他們在這張床上親熱的點滴,像是毒,慢慢滲入他的血管。
他是真的很過她,不是由愛生恨,是真正的刻骨的那種恨,他甚至想過,與其念念不忘,不如憎恨一輩子,好歹這個比較容易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