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這麼一眼,楊拂曉腦中閃過一道驚電,好像是被雷劈了一樣,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是他!
是慕珩!
待她回過神來,那一男一女已經出了墓園門。
楊拂曉飛快的跑過去,墓園前一輛黑色的私家車駛過,她衝著車影大叫:“慕珩!許慕珩!”
但是,私家車卻沒有停,駛入夜幕中。
楊拂曉追著跑了一段路,扶著路邊的電線杆氣喘籲籲,眼眶發熱,手指甲掐著粗糙的石灰麵。
或許,真的隻是背影相像而已,許慕珩已經死了。
已經三年了,她真的應該放下了。
夜風森冷。
楊拂曉身上沒有帶錢,她沿著馬路邊向前走,冷風吹拂黑發揚起,身邊偶爾行駛過的車燈明晃晃的照著她慘白的臉,好像孤魂遊鬼。
車輛來去匆匆,有一輛車忽然在路邊停了下來,車燈閃了兩下,楊拂曉眯了一下眼睛,就看見從車內下來一個女人,適應了車燈光線,她才注意到,是剛才的那個女孩子!
那麼,車內那個男人……
女孩子上前一步,甜美的笑了笑:“我忘了你身上沒帶錢了,你上車吧,我們送你一段路。”
楊拂曉呆愣在原地,逆著車燈,目光落在三米外的車身上。
駕駛室的車門打開,一個身影走下,不期然的闖入了楊拂曉的視線,就如同在三年前的那個午後,闖入了她的心裏。
“慕……”
倚靠在車身的兩道冰冷視線向楊拂曉看過來,她口中的話陡然卡住了。
明明就是許慕珩,但是看向她,卻全然是冷漠陌生的眼神。
男人轉身,對楊拂曉身邊女孩兒說:“笙兒,上車。”
…………
“光華路121號。”
車內與車外完全是兩個溫度,楊拂曉已經將自己內心的狂喜和震驚交織的情緒按壓下去,指尖慢慢的暖起來,心卻是越來越涼了。
這個人和許慕珩長得完全一樣,卻總是感覺有哪裏不一樣了,比如說眉眼之間成熟涵養的氣質,以及身上那種不怒自威的森冷。
三年前,是她親手為殘缺不全的遺體蓋上白布,推進火葬場,他不是許慕珩。
但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麼?
“是去光華路121號?我記得那裏是有一個紫薇花園。”女孩子笑著說,“我叫秦笙,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得到回答,秦笙身後在她眼前猛地晃了一下:“喂!”
楊拂曉猛地回神,轉眸的瞬間,與兩道幽沉視線在後視鏡中彙聚,她心裏無端一慌,躲開了視線,“我叫楊拂曉,破曉黎明前的拂曉。”
“拂曉……”
低沉的聲音從前座傳來,好似在用唇齒咀嚼著這個名字,聽的楊拂曉心中一動,偏了頭看向車窗外,燈影好似拉長的流線似的飛快劃過。
光華路很快就到了,楊家門口停下。
秦笙搖下車窗,驚訝極了:“你是楊家的女兒啊?”
楊拂曉點頭,“嗯。”
……如果說養女也是女兒的話。
楊拂曉向前走了兩步,忽的又折回來,跑到車邊,敲了一下駕駛位的車窗,車窗搖下,即使是麵對一模一樣的側顏,她都呼吸一滯。
“先生,請問您認識許慕珩嗎?”
男人看向她的目光薄涼,在這樣的視線下,她心髒猛跳,躲開眼神的一刹那,錯過了男人迫人眼神中忽然閃過的一抹紅光。
“不認識。”
楊拂曉向後退了兩步,鞠了一躬:“很抱歉先生,冒昧了。”
她站在原地,目送著黑色的私家車與夜幕融為一體,才轉身拖著沉重的步子向家裏走去。
車子平緩地行駛在馬路上,手機鈴聲響起,開車的男人單手穩妥地握著方向盤,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接通了電話。
“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後的婚禮之前,能不能辦到?我需要確切的答複。”
聽筒內聲音森森,男人從煙盒裏抖出一支煙來,叼在唇間,手指滑動打火機,煙蒂火星明滅,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煙氣。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