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拂曉已經衝出了門,她甚至都沒有帶錢包,就一直在馬路上跑,到上了公車才想起來需要投幣,身上卻是一個硬幣都沒有。
身後已經有人催促了,“快點啊,沒看見後麵好多人排隊等著麼?”
楊拂曉有點尷尬:“對不起,能不能借給我一塊錢呢?我走得急忘了帶錢了。”
“切,不會是外地來的吧,什麼身無分文得了絕症的吧?”
“是啊,指不定還是什麼孤兒呢。”
頓時就是一陣唏噓聲,明顯看向她的目光全都是不屑。
忽然,後麵脆生生的響起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你上來吧,我幫你投幣了。”
叮當一聲,硬幣進入投幣箱的聲音。
楊拂曉轉過身來,就看見了昨天晚上在下雨天借給她紙巾的那個女孩子,眨了眨眼睛,“我們又見麵嘍。”
“謝謝。”
“不客氣,隻是一塊錢嘛。”女孩子笑了笑,“現在地上掉一塊錢一些人都不會撿了。”
這麼一句話,倒是說的剛才冷嘲熱諷的一些人臉色訕訕了。
楊拂曉落座,問了這個女孩子姓名和手機號,說:“等我回去還給你。”
“不用了,”女孩子擺手笑道,“你現在問我名字和手機號,我還以為是你看上我了呢,要不要給你qq啊。”
楊拂曉笑了一下,便收起了手機,別人都有隱私,都是陌生人,自然也就不好透露。
“東區墓園到了,請下站的乘客從後門下車,下一站……”
這一站下車的人寥寥無幾,沒有人在這種陰森森的晚上來墓園。
不過,其中就有楊拂曉。
讓楊拂曉有些詫異的是,兩次幫助她的這個女孩子也在這一站下車。
“好巧啊,你也是來墓園。”女孩子手中捧著一束花,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好像是星辰一樣亮。
楊拂曉點了點頭。
夜晚,接近墓園的時候莫名就感覺到了一絲絲涼意,裏麵的燈光幽幽,隨著腳步一步步走近,內心已經有一股濃重的壓抑感,壓抑的她透不過氣來了。
進了墓園,女孩子向右,楊拂曉向左。
“誒,你等等!”
走了不遠,聽見女孩子的叫聲,楊拂曉停下腳步。
“給你一枝百合花,”女孩子從懷抱的花束裏將一枝白色的百合抽出來遞給楊拂曉,嬌俏一笑,“不用說謝謝咯。”
楊拂曉手中捏著這一枝百合,看著女孩子已經轉身離開了。
她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陰沉的好像是要下雨了,很壓抑。
東區墓園,是和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點是一樣的,三年前,楊拂曉為了給他買下一塊墓地,將自己身上剩下的錢全都拿了出來,也就僅僅才夠一個零頭,最後實在逼於無奈,才開口向楊棟梁借錢。
但是,卻不曾想到,楊棟梁竟然借此機會,逼迫她嫁給沈家的少爺。
之前她也曾經聽養父母提起過,但是她就是抵死不嫁。
不過這一次不一樣了,收了人家的錢,就要聽人家的話。
這三年,她就好像是養在籠子裏待宰的家禽,隻等著有一天拿上砧板。
當時所有人都說她傻,傻的無可救藥,被騙了身騙了心,還要為了一個死了之後連完整的遺體都沒有的男人,買一塊好幾萬的墓地,將自己給賠上去。
來到墓碑前,楊拂曉蹲下來,將手中的百合花放在墓碑前,看著照片上的人,穿著一身深色迷彩,英俊棱角分明,她伸出手來將上麵的灰塵抹去,盤腿坐在墓碑前。
她想起三年前,總是逃課偷偷跑去兵營,然後坐在門口的傳達室裏一等就是一個下午,一直等到他滿身熱汗的跑出來,“楊拂曉!看過來!”她放下手中的報紙看過去,卻不料唇角已經被人偷吻了一下。
她記得,那個傍晚的晚霞特別紅,染的她整張臉都紅了。
大約過了有二十分鍾,楊拂曉打了個噴嚏,動了動已經麻木的腿,站起來跺了跺腳,轉身走了兩步,又轉過身來,看著墓碑上那張俊秀的麵龐,說:“慕珩,我要嫁人了。”
一片陰影裏,墓碑依舊穩穩地佇立著,似乎萬年不變的樣子。
“這次是真的。”
楊拂曉抹了一把眼角,狠狠的別開臉向墓園門口走去。
遠遠地,一片燈影中,楊拂曉看見了幫過她幾次的女孩子,身邊站著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身影頎長,抬手將她散落下來的鬢發撥到耳後,男人的目光好似不經意間向楊拂曉這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