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準備公開向日本鬼子挑戰?”
“還有其他選擇嗎?”
“當然有。”唐凱正色道:“我們地下工作的價值和重要性,想必用不著我與你多說,你也是個老同誌了,怎麼會如此衝動?”
“十多年了,我什麼都沒有了,隻剩下衝動。如果,看到同胞的慘死而憤然反擊也算是衝動的話。”
“下一個是古賀?”
“不,鬆本伊代。”
“為什麼是她而不是古賀呢?難道僅僅因為你親眼看到她下命令,也許她也是在執行上級的命令,就對武漢人民禍害的程度來說,古賀遠大於她。”
上官雄吐了一口煙:“古賀想站穩腳跟,對他們內部要整肅,對我們的同胞當然會血腥屠殺以壯聲威。殺了他,還另外的日本鬼子來武漢,又會走他的老路。”
“所以,你打算幫助古賀站穩腳跟?”
“岡村寧次回國了,鬆本也夫也死了,殺死鬆本伊代不僅不會引起日本鬼子瘋狂的報複,甚至會讓古賀感到嵌入他體內的一根骨刺被徹底剔除了。”
“那樣的話,你就徹底暴露了,而你這張臉,會讓你連躲的地方都沒有。”
“躲了十多年的人,唯一不想幹的事,就是再躲了。”
“這麼說,你打算與鬆本伊代同歸於盡?”
“她還不配。”上官雄把剩下的半截煙扔在地上,然後用腳踩熄:“我會等到你們徹底破壞了1644部隊武漢支隊後,再轟轟烈烈地在武漢大幹一場。”
“你這麼做,不僅暴露了自己,而且也出賣了植田雄。”
“我已經跟他打過電話。”
“是不是打算把他轉移到延安去?”
“他視死如歸。”
唐凱也把手中的煙頭扔掉:“上官雄同誌,我請你冷靜一下,也許情況並不想你想象的那麼壞,小林秀賴的屍體出現在曾玲的別墅裏,他們根本沒有理由懷疑你。”
“從101街區離開到現在,已經兩個多小時了。我想,鬆本伊代已經把我公寓翻了個底朝天,藏在公寓裏的電台,足以讓她向古賀證明,我就是名符其實的上官雄。”
“可她卻說服不了古賀,上官雄就是影子殺手呀!你看,石木貞直的死,你不在現場,而小林秀賴的死,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你幹的。”
“隻要她讓古賀堅信我是上官雄的話,那麼,植田雄就是在撒謊,我是不是影子殺手又有什麼關係呢?”
“可黃鶴樓出現的一幕證明,如果你不是影子殺手,古賀是不會置你於死地的。”
“不一樣。他當時沒有殺我,是因為植田雄證明我是宮本隆義,是個日本軍官,所以,他要慎重。如果鬆本伊代證據確鑿地向他證明我隻是一個中國人的話,他沒有任何必要留著我而去冒我可能就是影子殺手這麼大的風險。何況,沒有人能夠證明我這兩個多小時到哪裏去了。”
唐凱笑道:“癟三可以證明呀。”
上官雄不屑地笑了笑。
是的,他完全可以打電話給鬆本伊代或者森田皋,甚至是古賀,就說自己在追查孫建章案子的時候,發現了重慶來的人,於是當場擰斷了他的脖子。
而且,他用於與軍統總部聯係的電台,可以充分證明他的身份的重要。
雖然日本鬼子不一定全信,但也不一定不信。
他完全可以試試,隻是,他根本不想去試。因為,他已經厭倦了地下情報工作。
“你還是不想繼續在特高課呆下去?”
“我甚至連活下去的耐心都沒有了。”
唐凱冷聲道:“老同學,上官雄同誌,死還不容易嗎?我們現在就可以衝出租界,見到日本鬼子就開槍,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可你知道嗎,對於一個地下工作者來說,不怕死地去拚命,其實就是一種逃避,說難聽點,就是怯弱的表現。”
“行了,”看到唐凱在將自己的軍,他反將了一軍:“你不要為自己的貪生怕死,尋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什麼,我怕死?”
“你剛才說,我繼續潛伏下去,比我拚命更重要?”
“這個你也許比我跟清楚。”
“如果我的繼續潛伏,需要你犧牲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呢?”
“義不容辭,在所不惜!”
“好,你現在就死給我看。”
“什麼意思?”
“你要是死了,我就繼續潛伏在特高課。”
“你——”
“怎麼樣,還是怕你對嗎?”看到唐凱瞪大眼睛看著自己,上官雄瞟了他一眼:“你可千萬別裝著慷慨赴死的樣子,把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否則,我是絕對不會攔著你的。”
唐凱臉都氣白了。
準確地說,他的臉,氣得有點發青了。
“我不跟你抬杠。這樣吧,我把報春鳥請過來,我們開個支部會議。”
“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完全信任你們。”
“那我現在就用癟三的發報機聯絡潘先生,我們聽聽他是什麼意見。”
“我沒見過潘先生,還不知道他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