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田皋和鬆本伊代低下頭,默不作聲。
“我不反對你們把他當成重大嫌疑犯,我不反對你們用任何方式去打草驚蛇,以便逼出那個藏在暗中的影子殺手,但我要提醒你們的是,千萬不要自欺欺人,用中國人的話來說,就是抓住李鬼當李逵。”古賀走到辦公室後的椅子上坐下:“我再給你們提供一條線索:在我給你們下達逮捕曾玲命令時,小林秀賴就在旁邊,打完電話後,他才從我這裏離開,而且,我是讓他回舞廳而不是去參與逮捕曾玲的行動。也就是說,如果你們接到命令後是及時出發的,他與你們幾乎是前後到,應該不會超過十分鍾。而海軍特務部那邊也證明,你們的車子和他的車子進入租界的時間,相隔十一分三十秒。如果宮本隆義是影子殺手,他不僅要無影無蹤地趕在你們之前,而且要在舞廳裏等待小林秀賴,再把他弄到曾玲的別墅去殺了他。請問,他這麼麻煩地下手,理由是什麼,栽贓給曾玲嗎?”
森田皋和鬆本伊代一想,確如古賀而言,如果非要說小林秀賴是上官雄殺的,那就不是牽強附會了,簡直可以說是胡說八道。
“可曾玲為什麼又要在自己的地下室裏殺害小林課長呢?”
古賀白了鬆本伊代一眼:“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答!”
鬆本伊代立即低下腦袋:“對不起,司令閣下。”
森田皋在旁插道:“司令閣下,我們現在就回去,立即著手調查此事。”
“隻怕你們越走越遠。知道我為什麼命令你們逮捕曾玲嗎?” 古賀望著鬆本伊代說道:“重慶方麵日前派了四名特工來武漢,小林秀賴讓曾玲與他們接頭,你曾告訴他,曾玲已經與來人接上頭了,但幾天過去了,曾玲卻說一直未與他們接上頭。”
“司令閣下,那天在黃鶴樓下,我確實看到曾玲和一個陌生男子在一起,而且,青木課長也注意到了他。”
“這個我當然相信,而且,小林秀賴對你的話也深信不疑。所以,他準備把曾玲抓回來拷問。於是,他在約見曾玲見麵的同時,又派人在途中劫持他,卻被三、四個不明身份的人救走。”
鬆本伊代立即接道:“您的意思是說,曾玲已經懷疑到是小林課長幹的,所以,他們今天就趕到舞廳準備挾持小林課長,而他剛好從你這裏趕回去。於是,他們把小林課長帶回了別墅,看到我帶人及時趕到,所以就刺殺小林課長倉皇逃走了?”
“除了這種情況,你還能提出更合理的解釋嗎?”
“不能。不過,我還有一點疑問……”想到剛才古賀的責備,鬆本伊代立即轉口道:“對不起,我會調查清楚的。”
“嗯。不過,你還是提出來吧,看看我能不能給你一個答案。”
“按您所言,小林課長是曾玲和軍統的人下的手已經不容置疑,問題是他們為什麼要使用眉心一槍呢?如果他們真的是影子殺手的話,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古賀望著她:“但他們這麼做後,你不是還懷疑……不,是肯定還是宮本隆義幹的嗎?”
鬆本伊代臉一紅。
不錯,那天在黃鶴樓對上官雄行刑的時候,曾玲和重慶來的人都在場,他們也都知道特高課是把上官雄當成影子殺手去執行槍決的,現在,他們用眉心一槍打死小林秀賴,其目的就是為了栽贓給上官雄,而自己不正好上當了嗎?
“司令閣下,謝謝您的教誨,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破獲此案。”
“另外,還有一個情況一直被你們忽略了,那就是植田雄夫婦,他們現在還在陸軍醫院治療,如果宮本隆義真的是影子殺手,並且打算暴露自己公然與皇軍為敵的話,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或者安排他們夫婦離開,而不是把他們置於險地。”
鬆本伊代請示道:“我可以用一下您的電話嗎?”
“當然。”
鬆本伊代直接把電話打到陸軍醫院,證明植田雄夫婦都呆在高級病房裏。
“司令閣下,正如您判斷的那樣,他們夫妻依舊還在陸軍醫院。”
“所以說,宮本隆義是不是上官雄已經變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至少目前我們還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就是影子殺手。因此,你們要懂得如何充分利用這個宮本隆義。”古賀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他們麵前:“如果宮本隆義的身份沒有任何問題,那麼,為了大日本帝國的利益,憑他的本事,一定能夠幫助你們盡快破獲此案。如果他是上官雄,他也是共產黨的人,他們的地下組織被軍統出賣了,他同樣希望借刀殺人,借我們的手,徹底摧毀新的軍統地下組織。如果他是真的影子殺手的話,更希望我們盡快地消滅他們,那樣的話,他就可以高枕無憂地繼續潛伏下去。所以,隻要你們用好他,不管他是誰,都會比你們想象中的更加賣命去對付曾玲和軍統的人。至於最終如何處理這個宮本隆義也好,上官雄也罷,一切等到A解決計劃的那一天,為了大日本帝國的最高利益,為了武漢的安全,不管他是誰,我們都不妨讓他消失得無影無蹤。”
“謝謝司令閣下教誨,鬆本一定會好好利用他的。”
古賀的分析可謂是入木三分,不僅讓森田皋和鬆本伊代無話可說,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分析是無懈可擊。
不過,他的一切推斷和對上官雄心理的分析,都建立在小林秀賴的死,是曾玲和軍統的人幹的基礎上的。而事實卻與他所判斷的大相徑庭,小林秀賴確實是上官雄親手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