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今天見到這鐵胡漢,支君義頓感知己,所以這心情也就放鬆起來。
中國文化當中,在唐宋之後就不再流行跪坐了,支君義也是頭一次坐在席子上,一時間這兩條腿到是不知怎麼放才好。看到對麵的鐵胡漢是盤膝而坐,支君義也照貓畫虎,隻是坐起來卻不那麼穩當。
這桌子上本來隻有一個酒杯,想必是鐵胡漢在自斟自飲。看支君義坐下,鐵胡漢從桌下又拿出一隻酒杯放在支君義麵前,並將酒斟滿。
支君義忙雙手虛托,說了聲:“告罪。”
論年齡,鐵胡漢為長,支君義為幼,應該是支君義給鐵胡漢倒酒才對。可論地位,這閣樓之中,鐵胡漢為主,支君義為客,應該是鐵胡漢給支君義倒酒才對。所以支君義說了一聲“告罪”,也算是極為客氣。表麵上是對鐵胡漢給自己倒酒表示謝意與尊敬,可實際上卻是對剛剛“有耳噓噓”那一句表示道歉。
鐵胡漢又哪會聽不出來個中意思?臉上笑意更盛,舉杯道:“幹!”說罷,一仰頭將杯中酒幹下。
支君義本來是不勝酒力的,可是此時此地要是不喝這杯酒的話,隻覺得對不起眼前這位知己,於是也拿起酒杯來一飲而盡。
支君義不會喝酒,當然更不會品酒。如果是周玉龍或武笠拿起酒杯的話,在沒喝之間,會下意識的先聞一聞杯中的酒氣,判定了酒的力度之後,再選擇喝法。一飲而下,還是綿綿而進,這其中的講究可是不少。
支君義隻是看鐵胡漢喝得痛快,喝過後竟還微微眯起眼睛象是還回味了一下,便有樣學樣,也來了這麼一下子。而且這隻是二錢的小杯子,又不是大碗,想必喝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可哪知道,這二錢小酒才一碰舌尖,舌尖好似碰到了一團火炭,這喝到嘴裏的不是酒,而分明就是一團油火。支君義還來不及品味,那團火已經順著喉嚨一路奔流而下,所過之處“殺伐攻掠,寸草不生”,好似一條火線順著食道進入胃裏。
到了胃中,這團火象長了眼睛一樣,又湧入了四肢百骸,隻那麼一瞬間從發稍到腳跟,渾身上下就沒有不熱的地方。
這肯定不是東北小燒應該有的效力,而且鐵胡漢這樣的人又怎麼回喝小燒鍋呢?可是與剛剛在酒席上喝的又不一樣,與此酒比起來,酒席宴上的酒隻能算做是水。
支君義覺得一團心火上撞,本想“啊”一聲,卻立刻閉上嘴,將這心火強壓了下去,總算沒有出醜。卻不知如果屋中有鏡子的話,照一照就會發現,他這一張小臉此刻就象被火燒過一樣,連眼珠子都紅了。
“好。”支君義放下酒杯大喝了一聲。
其實從支君義舉杯開始,鐵胡漢一直看著支君義,酒一下肚鐵胡漢就能看得出來,支君義根本不會喝酒。可是沒想到,支君義突然喝了一聲“好”字,鐵胡漢大感意外。看支君義一臉赤誠,這個“好”字,肯定不是為了討好自己才說的。於是問道:“如何好法?”
“好象鐵漢子殺伐疆場!”支君義朗聲說道。
“好!”鐵胡漢一拍大腿,又給支君義倒了一杯。
支君義拿起杯來才要再飲,鐵胡漢卻將支君義攔住:“老弟,此酒不能多飲。這是蒙古牧馬人的牧馬酒,是牧馬人在冰天雪地之中喝來暖身的酒,牧馬人給這酒起了個名字叫‘西風烈’,平常時候千萬不能多喝,喝多了反傷脾胃。”
“西風烈?”支君義念著這個名字,連連點頭。這酒要是小武喝到的話,肯定會高興的,不如討一杯回去讓小武嚐嚐?想到這裏,支君義說道,“鐵大叔……”
“相交貴在知己,”鐵胡漢說道,“咱們這是忘年之交,你就叫我鐵兄便可。”
-------------------
今天看了弘曆兄的書評,這才發覺,第二十六章居然沒有發,真是慚愧,看能不能想辦法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