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酒宴正戲
莫道窮人無好友,不僅僅支君義與周玉龍是貧賤之交,象馬強子這樣從小在同昌城裏混日子長大的,若要連個朋友都沒有的話,早就餓死了。隻不過馬強子交的朋友大凡也與他一樣,東市場趕車的腳夫、胡同裏修鞋的鞋匠、各鋪子裏的小夥計之類,手裏有幾個閑錢時在二裏香小酒鋪兩杯小燒鍋下肚,就全都稱兄道弟了。
這趙六根也是與馬強子這樣認識的,如今馬強子成了裁縫鋪的夥計,趙六根則在米行裏跑腿,論地位的話那是一樣的。尤其是趙六根平常與馬強子熟頭巴腦也是耍習慣的,要不然也不敢在這地方摘馬強子的帽子。
掌櫃的在喝酒,自然沒有當夥計上桌子的份,不過到了酒桌上自然有春在樓的夥計從邊上伺候著,到也輪不著這些自家的夥計幫忙。不但如此,象這樣大規模的酒宴,後廚都是要給各家夥計備下酒飯的,檔次雖比不上掌櫃的酒宴,可也差不了太多。
馬強子和支君義一樣,都是頭一回來這種場合,可這裏的規矩馬強子知道得一清二楚。平常在二裏香喝酒的時候,那些跟掌櫃的參加酒宴的夥計可沒少吹牛,要說馬強子一點都不羨慕,那是窮白話。可今天頭來的時候,老太爺交待了,千萬看好掌櫃的,可千萬別出啥事,因此上馬強子硬是板著這張嘴,守在支君義邊上沒往後廚跑。
這一會兒趙六根過來招呼馬強子,馬強子嘴裏的饞蟲可是蠢蠢欲動,但又看看睡著的掌櫃,腳下也真不敢動地方。
趙六根同樣是當夥計的,哪會不知道馬強子想的是啥?不由一笑:“看你這點膽子吧,怕啥呀?你家掌櫃睡成這樣,一時半會兒醒不了。再說了,當夥計的去後廚喝一杯,那也是咱同昌的規矩,就算掌櫃的知道了,也不能說啥吧?”
“不行。”馬強子還是搖搖頭,“老太爺吩咐了……”
“屁!”趙六根用眼睛斜著馬強子,“我說強子哥,你看你那樣,割了卵子就是一太監。”
“你他娘的才太監呢!”馬強子有點冒火,當爺們的最怕的就是聽到這句話。
“我可和你說啊,馮七、葛老六他們都在後廚等著呢,你要是不去,那我就回去說一聲強子哥麵子太大,我趙六根請不動。”趙六根聞著滿桌子的酒香也不想在這和馬強子磨牙。當夥計的吃東西就那麼一會兒,還能象掌櫃的一般喝個痛快?這時候不抓緊,一會兒掌櫃的要回去了,管你夥計吃飽沒吃飽?你還敢讓掌櫃的等你呀?
看著趙六根轉身要走,馬強子一把將趙六根拉住。這酒嘛到在其次,可是這幫窮兄弟要是惹惱了,那我馬強子以後在同昌地麵上還做不做人了?
趙六根自然明白馬強子想的是啥,於是又勸了一句:“你是頭回來這,還不太懂規矩。這酒桌上麵各家掌櫃的有春在樓的夥計瞅著呢,不到出門的時候,掌櫃不能喊你。再說,你看支掌櫃的喝成這樣,一時半會兒的能醒嗎?其實我就沒整明白你擔心個啥?現在同昌地麵上哪家掌櫃的最響?還不就是支大掌櫃的?武長官那邊坐著呢,你估計著誰敢過來碰支大掌櫃的一根汗毛?看把你急的,好象誰還能從這綁票你家掌櫃的?”
趙六根這話到是在理,剛剛大夥眼看著武笠被封為偵察連連長,別看就是個連長,人家胡司令都對武笠客客氣氣的,這同昌還有人敢惹武笠嗎?有武笠這金子招牌在,支君義就是躺在路中央睡覺,誰敢管那?
看著趙六根急頭白臉的又要往後廚去,馬強子一跺腳:“行,那咱可說好了,我過去打個招呼就回來,我可不喝酒啊。”
“你愛喝不喝,好象今天是我請你似的,樣吧!”趙六根真是不耐煩了,扭頭就走。
馬強子一把拉過一個春在樓的夥計,千叮嚀萬囑咐的讓這夥計看著支君義,說自己馬上就回來。想了想,馬強子一狠心,又從懷裏摸出一把票子來塞進夥計的手裏,讓夥計千萬別走開,就在這看著。這才隨著趙六根,奔後廚去了。
那春在樓的夥計到是聽話,收了馬強子的好處,老老實實的站在支君義身邊。可是才站了沒兩分鍾,管事的走過來一巴掌打在小夥計的後腦勺上罵道:“他娘的,往這一站,你到成了管事的了,眼睛裏沒活是不?”
小夥計才要解釋,管事的也看見了正在睡覺的支君義,心中對這小夥計更是惱怒,反手又是一巴掌:“沒看出來啊,還懂得攀高枝了,看見支大掌櫃的得勢了,就往人家身邊站了?我回頭和大掌櫃的說說,你明天就去裁縫鋪吧,不用在咱春在樓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