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樊瞳剛想開口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就聽電話裏的童謙說道:
“建議你還是盯著荀循的好,這個瘋子已經夠讓人頭疼的了,盡早處理好這個棘手的問題吧!”
聽了童謙的話,樊瞳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想,莫非航母獵情的行動從一開始就不被總參情總的首長重視嗎?怎麼如此重要的環節竟然被他們忽視了呢?難道,這裏麵還有什麼難以吐露的隱情嗎?或許,是因為自己是總政反間局的人才把鏟除內患的任務推到自己的麵前嗎?要知道,荀循可是你六處的人啊!
掛斷了童謙的電話,樊瞳再也在病房裏呆不下去了。雖然,他的肩傷很痛,頭重腳輕,但他還是決定暫回六處本部。按照童謙所說的情況,那麼眼下最為薄弱的環節應當還是在第五大道20號的小樓內。並且,也好順便問一下有關航母電磁彈射器的設計方案,那真的關係到我們能否如期獲得第一艘現代化的航母啊!
於是,樊瞳掙紮著起身,偷偷溜出了醫院的大門,從門口搭上一輛計程車,直奔著第五大道20號而來。他在距離還有一個路口的地方下了車,然後,步行來到了小樓的院門口。畢竟肩上帶傷,加上輕度腦震蕩,他的步伐不可避免的比正常情況下要沉重許多,因此,才招致了呂律調的警覺。
但同時,小樓裏麵出奇沉寂也同樣引起了樊瞳的懷疑,他在擔心這裏已經被敵人暗中控製了。所以,他才采取了聲東擊西的策略,意圖是想潛入樓內看個究竟。至此,樊瞳和呂律調之間才產生一場極度危險的誤會!
呂律調如同經曆了一場劫難似的頹然坐在那裏,她冷汗粘襟心跳如兔,臉色白得像一張蠟紙一樣。雖是一場虛驚,但對於從未單獨麵對過敵人的呂律調來說,卻不亞於經曆了一場實戰。
還是樊瞳久經戰陣,他見呂律調已經緊張過度癱軟成了一團,知道她此刻也無力再做什麼了。於是,勉強起身,忍著頭部的暈眩和肩傷的疼痛,摸黑來到了閘箱前,伸手合上了電閘。
恢複了照明,小樓的大廳裏顯現出一片狼藉的混亂景象來。樊瞳破窗而入時打碎的玻璃散落了一地,此刻在燈光的照映下發出瑩瑩的光亮來,隱隱的透著一股神秘。呂律調暗自壓住心驚,她在不解之中細細的思量著,這個突然闖入的麵如白板一樣的男人,他究竟是何居心呢?
什麼人會在夜半時分破窗而入?是來扶危的嗎?可眼下人已去,樓已空,危在何處!是來解困的嗎?可如今城已破,敵已退,何困之有!呂律調想起這個曾在自己身陷禁閉室的時候,神秘傳話的總政反間局的樊瞳本是追蹤荀循而去的,此刻如何又身帶傷口狼狽而返呢?
就在呂律調心思百轉之際,樊瞳開口詢問道:
“博士遇難,教授被害,這些…你都知道了?”
呂律調默默的點了點頭,心裏不禁在問,既知六處已是空城,又何必破窗而入呢?如此次小題大做是想唬人呢?還是另有所圖呢?若是剛才自己的那一槍,赫然打中了他的話…不等呂律調把心緒理順,就聽樊瞳開口問道:
“整個六處就剩下你一個人,意義也不大,不如,我留下來,你先撤吧!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上級的正式命令下來,再…”
樊瞳的話隻說了一半就被呂律調怨毒的眼神逼了回去。樊瞳不由得搖了搖頭,無奈的站起身,將那支擒獲的HKP7輕輕放在了呂律調的眼前。然後,搖搖晃晃的朝飲水機走去,他想為自己倒上一杯水,幾個小時以來,追逐、受傷、昏厥,再到剛才的那場虛驚,的確讓他的精力耗損過大。所以剛一歇下來,便感覺疲憊不堪了。
呂律調的反感事出有因,樊瞳的話無意之中點到了她的痛處。沒錯,失去了尹博,折損了荊軒,加上此前隕落的秦雅,而今的六處可以算作是一個空巢,然而呂律調鍥而不舍的堅守於此,不單單是擔承著博士的一分囑托,也不僅僅是因為舒展的一句承諾,更不獨獨是為了陳墨的一心愛嗬。她孤身守望的唯一理由,就是特戰團隊不倒的旗纛。因為有她在,六處就在,大旗不倒,戰隊不散。
是啊!等天一亮,總參情報局的命令就會下達,到那時,該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呢?呂律調的目光悵然若失的跟隨著樊瞳的背影,她忽然覺得有一種期冀在心頭一閃,她想,不如趁著今晚向這個神神秘秘的家夥詢問一下自己父母的消息吧,說不定,他能幫助我解開身世的謎團呢?
雖然,呂律調對史吏和樊瞳這兩個空降大員沒有好感,但是,她也深知這是組織審查的決定,怪不得他們本人。說到樊瞳,牽繞著呂律調的還是他在禁閉室中說過的那幾句高深莫測的話。呂律調真的很想知道,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在代替自己的父母傳話呢?如果真如他所說的那樣,何不就此告訴自己父母的下落呢?呂律調決定,趁此機會再一次向他打探父母的情況。
樊瞳手端著一杯水轉身往回走的時候,在滿眼搖晃的景物當中,他發現呂律調一改剛才冷若冰霜的態度,神情異樣的盯著自己,一時不由得緊張起來,這個麵目毫無特征的男人忽然覺得有些惴惴不安起來。因為,他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出了她的心思。
等到樊瞳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來,呂律調出人意料的移動了一下身子,她湊近了樊瞳,麵對著他那張“白板”一樣平淡的臉,輕聲地問道:
“老樊,我想問你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地告訴我真相。”
樊瞳的臉上一如既往的平靜,看不出絲毫的心裏反應,於是呂律調鄭重的問道:
“老樊,請你告訴我,我父母,他們現在何處?”
出乎呂律調的意料,聽了她的提問,樊瞳那空無一物的臉上竟然現出了幾縷皺紋來,隻聽他幹澀的笑道:
“嗬嗬,這個問題,算你問著了。”
呂律調詫異的看著這張令人生厭的臉,一時不知對方笑從何來,話因何起。但是,樊瞳卻絲毫也沒有嘲弄對方的意思,就見他迅速的收斂了笑容,臉色歸於平靜的說道:
“我,不能。”
呂律調聞聽,恨不能照著他那張呆板空洞的臉上很摑一掌,心裏罵道:虛偽的家夥,裝什麼洋蒜!你不是親口對我說是代我父母傳話的嗎?怎麼,如今卻矢口否認的如此幹脆!你,到底是不是人呐!
呂律調的衝動是情理之中的,但是,她的情急失措卻是一個特情人員所不應該的。畢竟口緊是任何一個從事特情事業的人必備的素質,試想,如果樊瞳是個口無遮攔的家夥,即使他張開口告訴了你一切,那麼,你會信嗎?
呂律調啪的一掌拍在了桌麵上的那隻HKP7上,她忿忿的褪下彈夾,然後,拾起桌麵上散落的子彈,一粒粒的壓進彈夾裏。她的臉憋得通紅,不單單是因對方的拒絕造成的窘迫,同時,也是因為自己的草率。
她很希望此刻能有陳墨在身旁,她甚至覺得陳墨可以替自己打理、擺平這一切。但是,此刻她的身旁隻有那個毫無生氣的“白板”樊瞳。呂律調憤懣的想道:他怎麼就不能說?這個裝腔作勢的家夥,你沒有父母嗎?你不在乎他們的生老病死嗎?我從記事起就不知道他們在哪兒,這種感受,你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