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夥關東軍確實凶悍,雖然一二十個鬼子全被鬼頭刀砍掉了腦袋、劈開了胸膛,但一排也隻剩下不到十個人能站得住了,就這幾個人也多多少少的受了傷。區隊長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往旁邊一看,活著的戰士們也大都以刀柱地喘息著。
正在這時,一個一班的戰士滿身大汗地跑了過來,報告說幾個村的老百姓已經開始轉移,估計這會已經轉移完畢了。區隊長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看了看四周,沒找到通信員,估計不是陣亡就是負傷了,招手把德成叫了過來道:
“你通知二排長三排長,任務完成了,讓他們趕緊撤下來,趁著鬼子剛退下去全體向神仙洞轉移。”德成剛要走,被和尚一把拉住,“等一下!”
和尚已經解下鬼子的一根皮帶,上麵掛了三四個子彈盒,還抓了幾個甜瓜手榴彈揣在兜裏道:
“還是我去吧。這群鬼子攻防轉換速度極快,咱們這麼多傷員,站著的還沒躺下的多呢,沒有掩護咱一個人都撤不下來。”
“不行,派別人去,你不能去。”區隊長急得紅了臉,他知道和尚是要一個人去擋住鬼子,這一去凶多吉少。
和尚慘笑了一下,“別爭了!我知道這是去送死,可那歪把子難伺候,除了我以外得要兩個人才能打響,我要是不上去就得死倆。仗打到這份上咱區中隊是傷了元氣,少死一個是一個,還是我去吧。”
區隊長撫著和尚的肩膀狠狠捏了一下,“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自打跟了八路,這人早就是共產黨的了,可現在也沒能加入,心裏總不踏實。如果我回不來了,你看我能不能在黨?”
區隊長一把抱住和尚,“好兄弟,不管你回不回得來,我和一排長是你的入黨介紹人。”
和尚輕輕推開了他,一齜牙笑了笑,“那就沒啥牽掛了,得了,咱別跟老娘們似的,那邊鬼子還等著我呢。”
他從身上解下駁克槍,連同槍套一並掛在德成脖子上,
“是把好槍啊,別糟踐了,不能便宜了鬼子,先說好了,我要是回來了你可得還給我,要是回不來那就替我多殺幾個鬼子。還有十幾發子彈,省著點用。”
說完頭也不回上了山。
一會兒,幾個戰士把負了重傷的二排長和三排長抬了下來。
“其他人呢?”
“二排三排全在這了。”
區中隊把烈士的遺體都放進一條溝裏,又望了望小山包,那裏的烈士遺體是沒辦法照顧了,“兄弟們,現在不能照顧你們了,等趕走了鬼子一定給你們好好安葬。”轉過頭來對戰士們道:
“同誌們,老百姓已經轉移了。雖然我們傷亡慘重,大多數兄弟們沒能挺過來,但我們擋住了鬼子,我們無愧於人民子弟兵的稱號。現在我們需要休整,等我們養好了身上的戰傷,還要跟鬼子接著幹,現在我命令,馬上轉移。”
抬著、相互攙扶著、背負著輕重傷員,十幾個人出發了。
“鐵嶺絕岩,林木叢生,
暴雨狂風,荒原水畔戰馬鳴。
圍火齊團結,普照滿天紅。”
像是要向鬼子示威,一個戰士悲壯地唱起了歌,緊接著是兩個、三個、十幾個漢子的喉嚨爆發出那激昂的吼聲,那是不屈的宣示,那是一群負傷猛虎的嘯叫。
“攜手吧!共赴國難,
振長纓,縛強奴,山河變,
片刻熄烽煙。”
那鬼子中隊長終於想起來了,這熟悉的旋律是東北抗聯經常唱的《露營之歌》,他的思緒又被帶到那白山黑水之間,還有那令人生畏的暴風雪,那山林中不時飛出的槍彈。但片刻這後,他硬生生的把思緒拉回了現實當中。
“進攻!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