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4-1(7)
山頭上傳來輕機槍噠噠噠的射擊聲,間雜著手榴彈的爆炸,那是和尚在用自己的生命為區中隊築起一道防護牆。有人停下了腳步,回頭往山嘴方向望著,區隊長大吼道:
“快走!快走!不能讓和尚白忙活。”
隊伍漸漸的沒入了山林中,走著、走著,那機槍聲終於停止了。區隊長停住了腳步,凝望著葫蘆嘴的方向,全隊站住了,向著那個方向脫下了帽子低頭肅立。
“和尚,和尚!紀和尚叫什麼名字?”
恐怕除了幾個幹部外沒人記得他的名字,可他們都會永遠記得紀和尚這個人。
好在區隊長預先有準備,神仙洞裏麵儲存了一批給養,十幾個人到了這裏,開始做飯的做飯、治傷的治傷,不一會吃完了兩天以來第一頓熱飯。德成左臂與左腿上有不少地方被刺刀劃傷,雖不要緊但也火辣辣的痛,右胸挨了一槍托,一吸氣就疼。德成忍著疼仔細摸了摸,好像骨頭沒斷,又試著咳了兩聲,內髒也沒啥大問題,稍稍的放下心來,自己裹好了傷,神經一放鬆,渾身像被千萬把鋼刀同時切割裂著一般疼痛,手上還端著飯碗,沒扒拉兩口坐著就就睡著了,那稀飯流得滿身都是。是啊,兩天了基本沒睡覺,跑了上百裏地還與鬼子惡戰一場,體力與精力消耗太大,就是鐵人也熬不住了。
但區隊長還是睡不著,他的心被牽掛著。
看看天已經擦黑,他推醒了呼呼大睡的猴子,猴子一個激靈蹦了起來:
“什麼情況?”
“噓,”區隊長食指放在嘴邊示意他小點聲,別打擾別人休息。
“我心裏還是不放心老百姓和一班,你去查看一下吧,順便找找和尚。”
“行,我這就去。”
“區隊長,”睡了一陣子,德成醒了過來,年輕人畢竟恢複得快,“我跟猴子哥一塊去吧。”
“我看行。”猴子讚同道。
“好,你們兩個一塊去,主要是打探消息,看看老鄉們怎麼樣,看鬼子是駐下了還是馬上就走,千萬別硬拚。”
“你放心。”
“德成你要服從猴子指揮,他比你有經驗。”
“是。”
區隊長把自己的駁克槍交給了猴子,德成掛了和尚的短槍,又拿了幾個事先儲存在這裏的日式手榴彈就上了路,遠遠的就看到幾個村莊的方向已經一片火海。
鬼子在焚燒村莊。
傷亡了四五十人,耽誤了好幾個鍾頭,鬼子們終於來到了那山本瞄了好幾年的地方,這裏就是八路的老巢,可這老巢裏空無一人,除了幾隻雞以外連頭大牲口都沒留下,隻有那石頭壘的房子靜靜地矗立在那裏。殺光那裏的人民、毀掉全部物資這兩點是做不到了,鬼子中隊長隻能命令把房子都給點著了,看著稍微像點樣的房子就用炸藥炸塌,看看再沒什麼可禍害的了再到下一個村子如法炮製,可還不解恨,中隊長命令在村外架起了迫擊炮向村內轟擊,四個村子都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天已經黑了下來,等撒完了這股斜火,鬼子隊長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房子都給毀了,老百姓固然是住不成,但自己也就沒了宿營的地方。
隻能露營。一堆堆的篝火點燃了。鬼子們把那算作戰利品的幾隻雞宰了做晚飯,連皮帶毛的剝下來扔了一地。
猴子與德成二人轉了半天,找到了跑反的老鄉並和那一個班接上了頭,告訴他們留幾個照顧百姓們,其他人到神仙洞與區隊長彙合,二人又向村莊方向摸了過來,看到幾個村子已陷入熊熊大火之中,二人恨得牙根直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