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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從鼻子裏哼了幾聲:“就算你已經是個日本人了,那些在你便衣隊裏受苦的姚安集的百姓們,他們就不是人了,他們就該受你的罪?你的什麼夢寐以求自由是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

邱殿魁得意地說:“我剛才已經說了,他們應該把帳算在八路頭上。我可管不了那麼多人,我隻能管我自己。自古以來一將功成萬骨枯。外國有個科學家叫達爾文,他就說過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弱者為肉強者食之,誰讓他們沒本事,要有本事他們也去吃人呀,我現在有的是本事,我就要去爭取我更多的權利,我就要去吃人,看誰能把我怎麼的。其實老爺子,這世界上有誰是不為自己著想的?古語說得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看那些當官的,滿口的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遠的不說,三年前咱礦上出了礦難,死了十幾個人吧?礦上那些高級職員們從中貪汙了多少錢,到最後每個死人才得到五十塊錢的撫恤,人命比牛馬還賤,可他們還不是冠冕堂皇地坐在那個位置上?他們吃人吃得不比我還狠?他們可都號稱是謙謙君子。我是正經八百、光明正大地吃人,就是小人也是個真小人。與其當偽君子,不如作真小人,比起那些偽君子還要坦誠些、真實些。如果要我選擇,我寧願這個世界上多些真小人,少些個偽君子。.”

老人鄙夷地斜視著邱殿魁:“這與禽獸何異?”

“人本來就是動物,隻不過穿了件衣服,也就變得虛偽了,老爺子,你不願意大家都變得真誠些?你不願意我今天這麼坦誠地跟您談話?您願意我跟您說假話?起碼我活得很真誠,從道德上講我不比您低,從道理上講您也講不過我。”

邱殿魁覺得在這一場辯論中自己取得了勝利,洋洋自得地道:“老爺子,我知道你、當然不光是你,很多人罵我是漢奸,其實就我一個人是漢奸嗎?德勝哥也在給日本人幹事,他也是漢奸;礦裏上千人給日本人幹事,那咱這兒就有上千個漢奸;您老人家作買賣,就沒賣東西給日本人?您老也是漢奸。咱們之間就是五十步與百步的關係,誰也別說誰。您要是真清高,就別跟日本人打交道,您要有本事就把這幾千漢奸都宰了,豈不遂了您老人家的心意?您辦不到吧,還是現實一點老老實實地當個漢奸吧,你是漢奸我也是漢奸,等大家都是漢奸了,這世上也就沒有漢奸了。”

老人也不想再與他談下去了,“足下的高論領教了,真是駭人聽聞。看來你我之間已經不屬於同類了,狼和羊之間永遠沒有道理可講。孟子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天道好還,中國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順,匹夫無不報之仇。打人一拳須防人一腿,你這樣廣樹仇敵,將來總有一天會有報應。”

“將來的事誰能說得準,關鍵是要把握住現在。不過老爺子,既然今天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咱不妨把話說透。我祖宗父母沒給過我的,日本人給我了,那日本人就是我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誰要是跟日本人過不去那就是跟我邱殿魁過不去,誰要是做了不利於日本人的事那就是壞我邱殿魁的事。如果破壞了我邱殿魁曆盡千辛萬苦才得來的理想、才得來的幸福生活,那我操他八輩祖宗,我就得跟他拚命,就算是我親爹親娘礙了我的事,我也遇佛殺佛遇鬼殺鬼。也借這個機會奉勸您老,約束一下德勝哥,無論是德勝還是他兄弟,甚至是您老人家,如果你們真是八路那就不僅是日本人的仇敵,也是我邱殿魁的仇敵,到時候我該拿人拿人、該抄家抄家、該燒房子燒房子,殺人的時候我絕不會手軟。別說我到時候不講情麵。聽我一句勸,還是安安生生的跟著我一塊賣國,千萬別當什麼愛國人士,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