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愈加的沉悶,山林愈加的寂靜,吳悔心中更是止不住的緊張,他每逢風雨即是如此,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夜。
“哥哥,快來吃飯了。”吳華拉著南永,正向自己招手。
“好。”
吳悔收好了衣服,便回到客店裏去,這時,客店裏已然坐著兩個身披鬥篷的人,看不清臉龐模樣,不過從體格上,不難看出是兩個健壯的年輕人。這兩個人坐在最角落的桌椅,始終沉默著。
吳悔自不去理會,自己和妹妹從小就有觀察人的愛好,因此也練成了看人識性的能力,但此時吳悔心緒難安,又怎會有閑情去觀察別人呢?
看頭頂悶雷閃電不下雨,正煩悶著,不經意轉首間,見籬笆門那兒,有一團身影緩緩走來。吳悔心中一戰,連忙奪出門口,仔細地看向那人。這人帶著破鬥笠,穿著布衣袴,看起來身材纖瘦,隨一陣急風,長發飄揚而起,這身材體型,似乎是一個女子。
“哥哥,看誰呢?欸,那人旁邊好像帶著一隻大犬。”吳華也走出門道。
那人越來越近,吳悔二人也看得越清楚了,各自心砰砰跳將起來。
那人身邊帶著的,不是甚麼大犬,黃黑的斑紋,昂揚的身步,深邃的眼瞳,以及一聲令人膽寒的咆哮。
壓迫著,顫抖著,吳華挽住了吳悔的手臂,戰戰道:“老......老虎,怎麼會......”
“別怕。”吳悔挺身向前去。
一道紫電閃過,照清了那人藏在鬥笠下的麵龐,這看起來是一個十七八歲的農家少女,一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臉,甚至可以說是枯槁一般,在額頭那一片虎紋胎記的映襯下,更顯醜陋,更顯恐怖。但吳悔卻被那女孩如深淵一般的眼眸吸引住了,盡管過了十年,但他知道,這樣的胎記,這樣的眼神,這個人,就是十年前惜夢莊裏,那個和自己鬥嘴爭理的女孩。如今,她來了。
“你......”吳悔看著少女的眼眸,一時間不知該說些甚麼。
“吳悔?”少女的語氣如十年前一樣,不屑而好奇。
“啊!是。”
“你娘還欠我一個巴掌呢。”
“誰欠你巴掌啊!哥哥,她就是你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吳華怨怨道。
“不,她說著玩的,我,我隻是擔心你的病。”
“哼,這世上還有人擔心我這個醜八怪,可真是個天大的笑話呐。”少女看起來生氣了,用惡毒的眼光瞥了吳悔一眼。
“吼!”少女身邊的老虎忽然一聲咆哮,似乎懂得少女的心情。
“呀!”吳華被嚇到了。
“華兒!”吳夫人與南家父子聞聲,連忙趕來了。
待他們望見少女與老虎,不禁都是一凜。
“你是,當年那個女孩!”吳夫人認出來了
“不錯,十年過去了,你那連怎麼死都不知道的丈夫,他墳頭的雜草,估計和我長得一樣高了。”少女又是那般挑釁的說話。
“你!你說得對......”吳夫人轉而傷感道。
“你瞎說甚麼!”吳華怒道。
少女不去理會她,反而向吳悔說:“你娘欠我一個巴掌,你幫她還?”
“啊?哦。”吳悔兀自呆著,連自己也不知,自己應該幹些甚麼,是要生氣,還是傷心,還是繼續麻木著。
“啪!”
這一個響亮的巴掌,把本來呆著的吳悔,打得更呆了。
“我與你家兩清了。”少女肩頭輕輕一聳,便狠狠撞倒了門口的吳悔,自入客店裏去,那隻駭人的老虎自跟隨著,對於一驚而讓開了路的眾人,連看都不看一眼。
“你!這醜八怪有病吧。”吳華一邊怒罵,一邊和南永把吳悔扶起。
“她剛才撞人的身法,難道......咱們要小心,她的武功路子不容小覷。”南飛雲不禁驚道。
吳夫人歎著氣,即自進門去。南飛雲父子雖然有很多事想問,但此時也不好多說甚麼,也便默默地跟入門了。
眾人進門之後,隻見她脫下鬥笠,就地簸箕而坐,那隻駭人老虎溫順下來,懶洋洋地趴伏在少女腿上,將頭頸伸靠過去,任少女用手撫摸自己的毛發,一人一虎樂在其中,甚是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