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呆了一陣,望了一下,望向自沉哀傷,臉掛淚痕的吳夫人,又望了一下,望向身旁正在看著自己的爺爺。不覺間,女孩醜陋臉上的大大眼眸,變得更加幽沉了。
“可是誰把他囚禁在這裏的?”吳悔疑問。
這時,鬥笠人自石室一處角落裏,取出了一個傀儡娃娃,上邊寫有名字,紮滿了銀針。
“這個娃娃上的名字,正是那個妻子的名字,那麼是誰這般怨恨莊院的女主人呢?這裏兩具躺在一起的骸骨,從骸骨紋理結構來看,一男一女,都是自然老死的,男的腿骨已經被打斷。而再看這裏的床,是一麵雙人床,但從枕頭壓痕來看,隻有一人在此睡覺而已。你們有什麼猜測嗎?”鬥笠人對兩個孩子說道。
吳悔與女孩都沉思了許久,而吳悔先開口道:“男的骸骨應該是那個丈夫,女的骸骨應該是把丈夫囚禁起來的人。女的喜歡男的,卻得不到他,因此把他囚禁在這裏,而男的不喜歡女的,所以不肯和女的同床。”
女孩接著道:“男的拚命想逃走,雖然外麵有機關毒氣,但女的還是把男的雙腿打斷,防止他真的有一天逃了出去。”
吳悔:“後來......後來男的先死了,女的躺在屍體旁,也死了。”
女孩:“對,如果女的先死,那男的不喜歡女的,絕不會臨死之時,去趟在她旁邊的。”
鬥笠人:“哈哈,那不妨再猜猜,這女的究竟是誰呢?”
吳悔:“這個地道多半是她造的,應該是莊院裏的人吧。”
女孩:“嗯......這個女的既然躲在這裏,想跟男的廝守終身,那麼很少去外邊了吧。外邊的人或許也認為她失蹤了。”
吳悔:“也可能是認為她死了......”
講到這裏,吳悔與女孩同時一驚,齊聲道:“那個妻子的妹妹!”
“我看很可能就是了,那個妹妹死後的同一年,丈夫也失蹤了!”吳悔錘手道。
“好了,該走了。”
鬥笠人一拉鬥笠,便出了石門。
“等一下,”吳夫人叫住了他,又說:“請告訴我,我婆婆和小叔是怎麼死的。雖然......雖然他們待我母子不好,但我還是想知道。”
鬥笠人冷冷道:“好。”
“書生是你小叔,一個落第秀才,一個暴戾酷虐的人。”
吳夫人自是默認不語。
“是不是從這把扇子看出來的。”女孩指著掉在地上的扇子說道。
“不錯,這把扇子上寫了一首自嘲命運不公,無人賞識的詩,這首詩寫於桂榜當天,既然中不了舉人,自然不過是一個秀才了。這把扇子扇骨由精鐵製成,而且尖端多有磨損,上邊還有隱約的血痕。若仔細查看之前所見到的,那些仆婢身上,都多多少少有些被錐子之物刺傷的疤痕,再聯係這把扇子,就能知道這個書生平日裏,究竟對仆婢們都做了什麼。”
“他是一個魔鬼!”吳悔怒然說道。
“那個老婦是你的婆婆,冷酷無情,專橫無比,死守著家道中落的吳家,那最後的臉麵。”
“我川西吳家確實家道中落,雖然您的本領已經讓我很是驚訝了,但我還是好奇,這您是怎麼看出來的?”吳夫人上前問道。
“這人兩隻手上十個戒指,無論金的玉的,都是少有的珍貴品種,但其中兩個是假貨,對此她是知道的。因為這兩個假貨如果不是假的,那麼比起其它真貨,則要更加稀有昂貴得多,所以她若不知曉假貨的事,則必會把這兩個戒指,戴在食指或大拇指這樣引人注目的位置,而不是小拇指了。寧可戴著假戒,也不肯戴著普通戒指,說明吳家已經家道中落,沒有多大的財富了,而她這般作為,也隻是在死守最後的自尊而已。至於冷酷無情、專橫無比,從泥沼那些屍體上看,她顯然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說罷,用足尖把掉在老婦屍體旁的拐杖頭一踢,即露出藏在拐杖身裏,那把寒光森然,血色沾滿的利刃。
吳悔想起泥沼裏那些婢仆屍體,上麵無不留下的血痕,不禁全身打戰。
“他們兩個人都中了兩種毒,第一種是之前石室裏所見的,但他們中毒不深,故而隻是留下一些抓痕而已。真正使他們斃命的毒藥,來自這個石室。”
“可是我們來時,沒有聞到甚麼怪味啊,而且現在不也都活得好好的。”女孩怪道。
“說起來,這個石室裏確實有所謂的寶藏。”說罷,眼神自向掛在牆上那一幅不起眼的畫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