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趣,卻沒有自由的身份,不能隨意的通行東西方,這個地方應運而生,名字叫做“彼得堡”,是要客人們“賓至如歸”:像這裡所有的植物一樣,它這樣吸納了第一筆金而後茁壯生長起來。
Y國和這個城市政局穩定而有了初步的發展之後,來這裡的客人不再單一是俄羅斯人了,遠洋而來的商人旅客甫一登陸,便要尋找快樂,他們成了新的更為重要的客源,當然,還有國境線另一邊的近鄰中國人。
所以侍者見到她便說熟練的漢語,佳寧也就不奇怪了。她本來心事重重,意興闌珊,卻在輪盤上押大小的時候一中再中,手氣順風順水,小山站在旁邊,湊到她的耳邊鼓勵:“別贏太多了,記得打賞。”
佳寧揚手就給了侍者二百美元的籌碼。
沒有約好的對手,他們越過二樓,電梯卻在這一層停下,上來阿拉伯人,蓄須,帶著白頭巾,也許是贏了錢,紅著一張興致勃發的臉,卻喝的酩酊大醉,腳步不穩,好在身邊有人,佳寧看一眼,又看一眼,那是張熟悉的臉,韓國的女明星,跟她在電視劇裡一樣的漂亮,攥著阿拉伯男人的手臂,盡心的伺候。
佳甯轉頭向另一側,周小山握著她的手。
上了三樓,那二人隱在黑暗裡不知去何處作樂。
佳寧在妖嬈的印度音樂裡隻見酒池肉林,一片奢靡淫亂,幾乎裸體的女郎和男人在玻璃窗後微笑,他們膚色各異卻一概的年輕美麗。靡靡的音樂中,忽然強光一閃,中間的舞池裡,身穿皮衣的南亞女人甩鞭抽在黑男人的身上,血肉橫飛。
佳甯倒退幾步,胃裡翻滾,幾乎要嘔吐出來。卻聽見黑暗的席間有人叫好,巨額的籌碼被扔上舞池,以資鼓勵。
姿態怪異,男女莫辨的妖人腰肢擺擺的上來,走近佳寧和小山,他手裡拿著絲絨的盒子,打開看裡麵是細細的紫色針劑:“二位要不要試試這新藥?沒有副作用,效果極佳。High到一整夜。”
佳寧轉頭即走,小山跟在後麵。
她腳步飛快,渾身發抖,不能控製自己。
她是光明的社會裡從容成長起來的知識份子,這不是她的世界。
今日所見,與之前在查才城,如地獄更下一層。
終於從“彼得堡”奪路出來,佳寧在夜裡微涼的風中努力鎮定自己,可是胃裡噁心得直到疼痛,她彎下`身幹嘔,小山在後麵輕輕拍她的背。
她回頭看他,怨恨的看他:“你不應該帶我來這裡。你……”
“你在怪我嗎?佳寧。”他安靜的問她,手掌放在她的背上,漸漸傳來溫暖。
她覺得她看錯了,周小山的臉上,有哀傷的情緒。
“我一不小心見到你的世界,你有那麼安靜的日子,過得又舒服又體麵,你跟朋友聚會,看美國人拍的愛情文藝片。可為什麼你不能來看看我的地方?你覺得這裡噁心嗎?不是這樣的,這裡,督麥城,查才城,西城,江外,我的國家,我覺得很好,我覺得理所當然。
如果,我不做我現在做的事情,不去千方百計的偷到東西,以貨易貨,那我也許就會在這裡,當一個轉動輪盤的侍者,坐在玻璃窗裡的娼妓,或者往臺上投擲籌碼的客人,沒有分別。
你為什麼厭惡?佳寧。
你不喜歡,你沒有見過,你就要噁心成這個樣子嗎?
不應該這樣。都是過日子,都是在工作。道路不同而已。”
她無話可說,可是抑製不住自己的顫唞。
他撥撥她額前的頭髮,要把她摟在懷裡:“嚇到你了?真是抱歉。我們現在就回酒店好不好?睡一覺,明天,明天看魔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