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飛虎手腳不能動,他隻能輕聲勸說:“雨荷乖,你們快點離開,危險。”
嶽龍鼓起嘴,“咕咕”地叫幾聲,地牢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一會兒,幾個矯健的身影閃入牢房。為首的赫然是身材瘦小的佛岡虎小時遷,緊隨小時遷的是大隻虎大隻佬與陽山虎口水威。
小時遷把手指放在雙唇中間,對梁飛虎做一個噤聲的動作。大隻虎輕輕扶起抽噎著的雨荷。
小時遷拿出一根鐵絲,插入鎖眼,非常輕鬆地解開了梁飛虎的手銬腳鐐。
小時遷亮起手電,玉玲瓏一馬當先,大隻虎背上梁飛虎,陽山虎扶著雨荷,一行人非常有序地撤出牢房,往地牢深處走。
所有的行動都有條不紊,在無聲中進行。
“快找趙月娥隊長。”梁飛虎強忍劇痛,一把抓住大隻虎的手臂說。他的聲音非常嘶啞,就像風吹斷樹枝的嘎吱聲,這是因為佐藤破壞了他的聲帶。
大隻虎沒有說話,背著梁飛虎悶頭奔跑。其他隊員也沒有回答梁飛虎的話,隱約傳來雨荷壓抑的抽噎聲。
梁飛虎明白了,他什麼也沒說,緊咬著幹涸得龜裂的嘴唇。腥熱的鮮血滲入他的嘴裏,他也恍如不覺。
跑,跑,拚命疾跑。
奔,奔,奪命狂奔。
梁飛虎這時候才有幸第一次參觀關押了他很長時間的地窖,他發現所謂的地窖其實是大樓的地下層。有一道沒有扶手的樓梯往上,隱隱傳來敵人的吆喝聲,喝酒的猜拳聲。可見,關押他的是負二層。
負二層空蕩蕩的,一陣陣的黴氣撲鼻而來。幾十條大柱子就像是通往幽冥的路徑,顯得格外的鬼氣陰森。無數的老鼠被眾人驚嚇,吱吱地怪叫著左竄右突,就像招魂大使的怪笑聲。
玉玲瓏對地下室非常熟識,領著大家左轉右轉,站在一堵牆前麵。牆壁下方爬滿青苔,而牆壁灰褐色的,斑斑駁駁,就像一幅世界地圖。
絕路,眼前竟然是絕路。
小時遷走上前,在這麵牆壁的拐角處搗鼓了一會兒。
隨著“嘎嘎”響聲,牆壁竟然緩緩地移動起來,露出一個半人多高的洞口,還有一條黑黝黝深幽幽的地道。
玉玲瓏率先鑽入地道,打著手電開路。梁飛虎趴在大隻虎的脊背上,窄仄的地道使他感到就像進入了時空隧道。
待眾人都進入地道後,小時遷用手抓住地道頂上的一個凸起,左擰右旋,牆壁又緩緩地關閉起來。
仿佛爬了一個世紀,梁飛虎眼前豁然開朗,進入一個寬敞明亮的地下室。地下室點著一盞煤油燈,有一道幾乎是垂直的木樓梯,看來是一戶人家的地下貯藏室。
首先逼入梁飛虎眉睫的是鷯哥的笑臉,然後是英德虎英德仔、猴麵虎馬騮仔的笑臉。
鷯哥笑吟吟地說:“歡迎大佬光臨雨荷康複中心。”
“雨荷康複中心?”梁飛虎一臉疑問。
“地下通道就是連接雨荷康複中心與金龍酒店的特殊通道。金龍酒店與毗鄰的中日聯誼會(鬼子在清遠的情報中心鳳城櫻花)也是有地道相通的,鬼子表麵上是把你關在中日聯誼會,其實是關在金龍酒店的地下室,我們的人幾次營救失敗的原因就在於此。”
梁飛虎恍如隔世,目光逐一在各兄弟的臉上劃過,滿眼都是喜悅之色,兩滴淚水卻不爭氣地從他的虎目滑落下來。
大隻虎手腳麻利把梁飛虎放在早已準備好的擔架上,與陽山虎抬著擔架就走。鷯哥與小時遷在前麵開道,英德虎與猴麵虎押後,乘著黑夜護著眾人撤向北江河邊。
上下廓街的一草一木都在梁飛虎的腦海中留下不可磨滅的烙印,他即使閉著眼也能摸出上下廓街。
“停,我想看一眼老李日雜店”。當經過“老李日雜店”時,梁飛虎掙紮著小聲說。
大隻虎用布塊蒙著手電,亮起手電。隻見店鋪大門貼著封條,門口布滿蜘蛛網,一片蒼涼。和嶽龍潛入清城”老李日雜店“刺探情報的一幕幕畫麵,如放電影似的在梁飛虎的腦海裏極速地劃過,恍如發生在昨日。
物是人非,店鋪仍在,老李卻壯烈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