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虎驟然瞪大眼,因為那杆槍他太熟識了,這是戰龍的心肝寶貝——98k毛瑟狙擊步槍。
槍,是戰士的心肝寶貝,戰龍更是視槍如命。戰龍隻要一息尚存,也絕不會丟棄手中的槍。戰龍丟棄了心愛的槍,難道戰龍出了問題?梁飛虎的心狠狠地提起來,抬眼往上望。他的身子頓時石化,因為他看見戰龍好像用手捂住胸部,在懸崖邊晃了晃,身子一歪,就像倒栽蔥似的一頭往下砸。
“不——”飛虎目眥欲裂,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呼。他眼睜睜地望著戰龍往下砸,“嘭”的一聲,戰龍砸落在北江河中,濺起幾米高的水花,倏忽之間就被滔滔江水淹沒了。
飛虎還沒在驚愕中醒過來,陡然聽見懸崖上傳來花斑虎如厲鬼嘶叫般的悲呼。
“鄧曉白,你等等我。”
飛虎晃晃腦袋,抬頭上望,更是魂飛魄散。隻見花斑虎立於懸崖邊沿,麵向北江河,張開雙臂,搖搖欲墜。
飛虎張開嘴,剛想嗬斥花斑虎別幹傻事,就在這時候,他看見花斑虎縱身一跳,就那樣直挺挺地跳下懸崖。一會兒,北江河再次濺起萬千水花,花斑虎的嬌軀也在瞬間被洶湧的江水吞噬。
“不——”
飛虎再次從心底發出一聲呼天搶地的悲嚎。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相信剛才還生蹦活跳的不死戰龍與豔麗如花的花斑虎就這樣死在他的眼前。他感到自己全身的力氣被抽空,他整個人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自己怎樣抓住繩子降落在那塊凸出來的大石頭上,更不知道自己在大石頭上癱瘓多久。他隻覺得自己全身乏力,很累很累,那種累就像有一個人從他的背後把他的靈魂給抽走,他就隻剩下一個軟綿綿的軀殼在世界上強撐著。
渾渾噩噩的飛虎感到眼前升騰一股霧,一股濃霧,濃如怨婦幽怨的眼神。這股霧很清甜,很清香,如蘭似麝,淡淡的,就像少女的初吻那樣馨香,嗅起來讓他的四肢百骸無不舒暢萬分,讓他情不自禁地想墮入溫柔鄉。他覺得自己身子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恍惚間他還以為躺在雨荷溫暖而柔軟的懷抱。
朦朧間,他看見一條鬼魅般的人影詭秘地站在他的眼前,就像一隻飄忽不定的幽靈。這時候,由於風吹,濃霧漸漸消散,他終於看清楚了這個人。首先逼入他眉睫的是這人的雙眼,這人的雙眼骨碌碌地亂轉,轉動間精光閃亮,激射出幽幽的、詭異的、攝魂奪魄的寒光。人類沒有這樣的眼睛,隻有地獄幽冥才能擁有這樣的眼睛。在這雙眼睛掃視下,飛霞山的空氣仿佛被憑空抽走,空氣仿佛一下子就變得如同西藏般稀薄。
然後映入他眼簾的才是這人花花綠綠的臉,隻見這人頭戴雜草編織而成的綠帽子,身穿草綠色軍裝,披著綠色偽裝網,手執一杆帶著狙擊鏡的98k毛瑟狙擊步槍,槍管和部分狙擊鏡還用綠色的布包裹起來。
這人隨便便便地站在他眼前,偽裝網在風中飄飄忽忽,讓他感覺眼前的不是,而是嗜血成性的吸血魔鬼。這人隨隨便便的一站,卻迸射出一股殺氣,那一股陰寒之極的殺氣冷如千年不化的冰山,冰寒的氣息鋪天蓋地般向他激湧而至,他仿佛能聽到逼人的殺氣劃破空氣發出的嗤嗤聲音,讓他有窒息之感,初冬的寒意仿佛在瞬間加重了。這人不是很高大,就那麼隨隨便便一站,卻讓他產生一種高不可攀的錯覺。
能給他如此巨大心理壓力的,除了戰龍,就是眼前人了。迷迷糊糊的他努力地吸口氣,竭力地凝聚自己的精、氣、神,掙紮著說:“思純托哉?”
他感覺自己話非常飄忽,十分虛渺,就像在夢中漫步於飄渺雲彩中,讓他都懷疑這句話是不是自己說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精神為什麼在瞬間變得如此軟弱,意誌變得如此脆弱,心理變得如此懦弱,身體變得如此孱弱。
思純托哉冷冷地盯著梁飛虎,雙眼亮晶晶的,閃耀著詭異的紅色,閃爍著像餓狼一樣幽幽的寒光,釋放出狠、辣、毒和狂熱之色。他嘎嘎地怪笑兩聲,說:“嘎嘎,梁飛虎不愧是梁飛虎,中了我們忍者秘製的強力迷魂煙,居然還能撐這麼久。”
思純托哉的笑聲陰冷,瘋狂,晦澀,冷漠,無情,像被人捏著喉嚨,也像盤著身子高昂著腦袋的響尾蛇發出嗤嗤的刺耳聲。思純托哉的話語聲幹冷,幹澀,幹硬,陰森,陰險,陰鷙,空洞,縹緲,尖利,尖利得就像夜梟的叫聲,更像石頭刮碰鐵鍋發出吱吱的刺耳響聲,讓人聞之不寒而栗。
梁飛虎竭盡全力地想問句什麼,但他的腦袋一陣迷糊,昏睡過去了。當他清醒過來時,卻身在地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