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戈連夜又吩咐了宋拓一些事,才回到房間陪林初。
房間裡,林初已經睡著了,躺在拔步床上,呼吸均勻。
燕明戈坐在床邊,看著她尚還平躺的小腹,眼底所有的寒芒和戾氣都褪得一乾二淨,隻剩下無盡的溫柔。
“傻棒槌,我又要去打仗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可得精明點……”
說到最後,隻剩一聲歎息。
沒有告訴她,他不日後就要啟程前往白馬關,就是不想讓她憂心,不過隨著出征的日子越來越近,他反倒不知怎麼開口了。
林初對這一切都還一無所知。
第二日醒來,聽說燕明戈發賣了那個叫半夏的丫鬟,她也隻是微微一怔,隨即叫管事的李媽媽把所有下人都叫到院中訓話。
過了一晚上,林初其實也想清楚了,有時候,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在對待下人上,她不能一味親和。
誠如燕明戈所說,有的人就是沒有自知之明,明明待她夠好,但是對於一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還是得敲打。
荊禾也不是個麵善的,往林初身旁那麼一站,就跟尊門神似的。又聽說半夏不知何故今早就被發賣了,丫鬟們心中忐忑,個個都乖得跟隻貓似的,再不敢有別的心思。
燕明戈練兵回來聽說了這事,搖頭失笑:“你也不笨嘛。”
林初嚼著酸棗,白了燕明戈一眼,心說老娘就是最近犯懶而已,又不是苦情戲裡的包子女主。
她最近臉愈發圓了,偶爾生氣,一張臉氣鼓鼓的,粉中透白,看得燕明戈總想掐掐捏捏。不過被孕婦暴揍一頓後,燕明戈還是不敢再放肆。
再說那半夏,燕明戈也沒人直接殺了她,而是威脅她,讓她回去找蘭芝。
蘭芝自從到了姚城,那是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
她清高虛榮,總想打腫臉充胖子去結交那些官太太。但她隻不過是個百戶夫人,人家那些官太太都不怎麼搭理她。好不容易叫她搭上了安夫人的線,那次惹到林初之後,安夫人的日子也不好過,她再想走安夫人的路子也走不通了。
趙大誌守衛水庫的時候死了,軍營倒是補給了蘭芝一筆銀子。
這亂世裡,一個女人還真是沒法活。不過蘭芝長相過得去,又能識文斷字,還會做幾首詩,雖說是個寡婦,可她手裡握著一筆銀子,又沒帶個拖油瓶,還是引得不少男人垂涎。
蘭芝也不是個蠢的,自然會給自己找個家道還可以的夫家。
有個姓陳的商人,家中是做布匹生意的,長得也還不錯。
蘭芝為了接近這姓陳的商人,時常去布莊買一些料子回來,用來繡手絹買。後麵又說自己一個婦道人家不好?頭露麵,讓他店鋪裡幫忙賣自己繡好的手絹。
接觸的機會多了,二人也就攪合在一起了。
姓陳有個原配夫人,他原是上門的,原配夫人兇悍,姓陳的記恨已久。跟蘭芝苟且一段時間後,二人商量毒死了原配,這才娶了蘭芝過門。
隻是富太太這個身份並沒有讓蘭芝有多滿足。
她隻要一想到昔日被她踩在腳下的林初成了正兒八經的官太太,她心中就嫉妒得發瘋。誰能料到燕明戈會有這般大的造化啊,她當初若是多使點手段,指不定那夫婦二人早就死在羌城了。
聽到別人讚揚林初大義、巾幗不讓鬚眉什麼的,她就把林初曾經當丫鬟時那些不光彩的事添油加醋說上一遍,什麼用狐媚手段迷惑了燕明戈啊,趁燕明戈不在的時候,向別的將軍自薦枕席啊……
雖說大部人都不怎麼信她,但人性最難以解釋的就是卑劣和骯髒,一個人太過完美,毀掉那個人完美的樣子,反而會讓他們有種扭曲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