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沒被開採之前,在山上淋的雨水應該也不少。”
鐵匠眸子眯了眯,“淬火的工序,我從業十多年了,還是比你懂得多點。”
袁三不為所動,“看來你師父誤人子弟,我給二小姐挑過近十年的鐵礦,從來沒聽她說過鐵礦丟進熔爐之前不能沾水。”
說完這句,他就擔著鐵礦直接越過鐵匠走進了垂花門。
鐵匠搔了搔自己一頭又密又硬的短髮茬兒,顯然十分氣悶的模樣。
猛然瞧見林初站在廊下,他立即收起了所有的情緒,沖林初一抱拳,“見過燕夫人。”
林初尷尬點點頭,朝著抄手遊廊另一邊去了。
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覺得那鐵匠和袁三似乎有點針尖對麥芒?
等她去了衛柔那邊,發現衛柔把兵器圖譜都擺了滿滿一桌子。
“師姐,你這是又要開始打鐵了?”林初盯了衛柔吹氣球一樣鼓起來的肚子,覺得有點不太切實際。
衛柔見林初回來,先是劈頭蓋臉教育了她一通,說她跟去城門外實在是太危險。
林初有些汗顏,她就洗個澡換個衣服的功夫,衛柔就把城門那邊的事都打聽清楚了?
她無奈道,“當時情況緊急,能用的人又少,我不跟著去不放心。”
衛柔歎了口氣,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下,“你啊,尋常有什麼事兒,就全寫在臉上。真遇上事兒了,反而自己悶在心裡。我知道,你做這麼多,隻是為了能更加名正言順的站在燕珩身邊,但是拿命去搏,值得嗎?”
被衛柔一語道破自己較這股勁兒的真實目的,林初沉默了一會兒,隻是苦笑,“師姐,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是我認定了這個人是我夫君,他要走的是一條權臣路,我也隻能義無反顧的陪他走下去。”
林初不像這個時代的女子思想那般局限,可衛柔和慕行風,還是讓她唏噓……
如果衛柔有足夠強大的家世背景,那麼她和慕行風之間幾乎不存在任何阻撓。再想想自己和燕明戈,有時候林初不知道自己心中是慶倖還是感慨。
若是燕家當年沒有出事,以燕明戈昔日的身份,隻怕她這輩子遇見他都是難事。
因為燕明戈一無所有,受人壓迫排擠,才在當初那樣狼狽的境遇下取了她這樣一個聲名狼藉的妻。
她知道燕明戈跟慕行風不一樣,不會用聯姻之類的手段去換取權勢,但這個大時代的背景是這樣。
他不願,不代表別人不會給他強塞。
他能拒絕的,肯定會拒絕,可若是以他目前的權勢拒絕不了的呢?
他不願讓她委屈,就去硬抗?然後這一生的風雨,都由他一人擋完,她隻借著愛的名義,理所當然享受他帶來的一切?
雖然古人走上仕途最終目的大抵是為了封妻蔭子,可林初不願意就這樣被他養成溫室裡的嬌花啊。
愛是相互的,不能永遠都是一方在不斷的付出和承受壓力。
她知道燕明戈一生裡遇上的美人不會少,總有人比她美,總有人比她有趣,也總有人比她更懂他心……她做不得世上最好那一人,卻可以做他心中獨一無二那人!
她知道有一天自己的身份背景會成為燕明戈的汙點,會讓人覺得她不配坐上燕明戈正妻之位。她如今所做的,就是要為自己爭取一個名聲!至少別人再提起燕明戈的妻,會覺得她配得上他。
她的男人願意寵她,她自己也得爭氣不是嗎?
衛柔又何嘗不知她心中顧慮的是這些,她嘴角牽起一抹笑,神色卻有些悵然,“你啊,讓我怎麼說你。”
她坐回了太師椅上,歎道,“有時候,我倒也羨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