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處是他們不用像出差一樣坐上半天的馬車,甚至不得不留在煉鐵廠過夜。代價則是必須消耗更多的燃料來為氣泵提供動力。
這套小型的模擬裝置包括了兩個耐火磚砌成的蓄熱室,一個極小的熔爐,用陶質的托盤分別擺放著銅、銀、鉛、錫之類的易融金屬和從阿爾伯特處取來的生鐵和熟鐵樣本。蓄熱室的上方各連著一個不到兩米的小型煙囪,可以通過高差為係統提供一部分進氣量。
瑞恩為了安全首先檢查了所有管路的密封性,確定沒問題後才指示操作工人點火預熱。
最初的預熱階段的風險並不高,為了讓熔爐的溫度達到足以熔煉鋼鐵,瑞恩花了4個多小時才終於將蓄熱室加熱到600度左右,熔爐內的尾氣溫度已經足以讓銀塊出現熔化的跡象。然而進一步升溫似乎有些難度,即使瑞恩又痛心地消耗了數十千克的高純酒精——用石灰處理進一步精餾得到的——延長了兩個小時的加熱也沒能達到銅的熔點。
因為是實驗裝置沒有安裝可方便切換的多通閥門,兩人必須帶著幾名操作蒸餾塔的工人又重新連接管路,才能把酒精進料切換到主進料口。隨後瑞恩就命令所有人撤到二十米外,小心翼翼地重新打開酒精儲罐的管路。事實證明他的小心謹慎相當必要,滴落在熱磚上的乙醇劇烈氣化,超過600℃的灼熱可燃蒸汽遇到空氣的一瞬間就衝開了擺放樣本的爐門,向外噴出猛烈的火舌。
斯坦因被火光閃了一下,不由得眯了下眼睛,但又謹慎地努力睜眼去看蓄熱室和連接的通道。仔細打量了一會兒才扭頭對瑞恩說:“至少看起來前麵這一段沒什麼問題。不然的話這些火苗就是從磚縫裏噴出來了。”
瑞恩點點頭,對他的說法表示同意。他們又退後了一點,然後示意操作工人進一步打開空氣和煙道的閥門。燃燒產生的熱氣尋著了出口,向煙囪湧去,帶動前端摩擦著管道的空氣發出低沉的鳴叫。充足的氧氣立刻支持了更猛烈的燃燒,在爐門外蠕動著的火舌一下縮了回去,火焰的位置退回到兩條管路的合流處。
但在確定燃燒完全回歸穩態前,瑞恩不願冒險帶著技術人員靠近。因此兩人又等了數十分鍾,確定燃燒狀態趨於平穩,才重新靠近爐膛的觀察窗。
透過被衝開的爐門,瑞恩看到在爐膛的進氣端火焰盤旋著噴射在金屬樣本的上方,銅、銀都在陶質的托盤上自由流淌,生鐵也完全融化成了鐵水濺著火星。隻有幾乎完全脫碳的熟鐵,僅僅是呈現出紅熱軟化的狀態,說明整套係統的火力尚不足以達到設計的要求。
一次開車不成功對於瑞恩來說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他倒也不在意,隻是記下了閥門的開度和進料量回去開始計算起來,斯坦因十分信任他的理論水平,自顧著去研究設計本身有沒有可改進的地方。
到了傍晚,瑞恩拿著計算的結果,卻發現是打一開始的預熱階段就出了問題。兩人又折騰了數日,最終以瑞恩捏著鼻子給換熱室加了石棉夾層的方案達成了目標。
原型裝置無法搬運,瑞恩最後還是決定請阿爾伯特來馬尼恩觀摩,以免掉重新建設的麻煩。
為了能夠現場演示,瑞恩安排人手從淩晨就開始預熱。即便如此,直到阿爾伯特抵達,蓄熱室才剛剛升過1000攝氏度。
阿爾伯特已經聽瑞恩介紹過整套裝置的情況,看到工廠空地上的景象也未感到意外。“我從鐵廠帶了一車今早鑄出來的鐵條,不放現在就試一試?”
瑞恩自然不會反對,看著阿爾伯特安排自己帶來的幫工從馬車上卸下一條又一條的生鐵。他粗略估計了一下,這些鐵條加起來估計有近一噸重,若不是馬尼恩到鎮上的路還算平坦且鋪有碎石,這麼重的貨物一輛車甚至難以裝下。
瑞恩命令操作工關緊管路,打開熔煉室的爐門通風降溫。等到溫度下降得差不多了才允許阿爾伯特帶來的工人在爐膛底部擺放鑄鐵條。他一邊指揮一邊還要分出心思盯著自己的操作員,生怕誰一不小心誤碰了管道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