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有點失望。
但黎宇又馬上補充道:“不過就我接觸的為數不多的死者家屬,大概可以歸納為:真難過、假難過和置身事外三種。真難過的家屬,真難過的家屬反而會對我們保險理賠員有抵觸心理,甚至對得到賠償金還有負罪感。”
“可能是他們覺得那是親人拿命換來的錢吧。”
黎宇點點頭,“假難過的通常對死者都沒多少感情,但礙於周圍有人、或公序良俗,會故意擺出一張他自以為表示難過的臉,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還不如自然些,就當生意做嘍,這麼裝著多累呀,我就見過一戶人家的老太太過世了,兒子和孫女坐在一邊,一句話都不願意多少,主要是由兒媳婦來協助我們辦理手續,就在她轉過身去的時候,我從反光的鏡子裏看到,她分明在笑,就是那種沒法掩飾的笑,等她拿完東西有轉回身來的時候,就又哭喪著臉了。”
“那這家兒子可夠憋屈的,和這麼個‘演員’生活在一起。”我唏噓道。
“那你說這家兒媳婦要是對婆婆真沒有感情,甚至因為在婆婆生前還有些矛盾而有些陰暗的小開心,那她是裝著難過對死者兒子的更好呢,還是直接彈冠相慶更能讓死者兒子接受?”黎宇反問。
“這倒也是,那就好好演吧,別讓婆婆的兒子和孫女看出來就行了。”
“還有一種是對被保險人的死亡置身事外的,看不出悲喜,就像是在辦一件普通的、諸如從銀行裏麵取錢的手續一樣淡定,這種人我就說不清了。”
我接過黎宇的話頭,“這種人裏麵也還是有對亡故者有很深感情和依戀的人的,遇到這麼大的變故,讓人一下子變得麻木,這是一種機體的自我保護機製,抑製部分思考和行動決斷能裏,防止因外界刺激太大,造成因過於激動而發生對身體內在或外來的傷害。”
“就是大腦怕因為自殘把自己的身體給毀了,所以故意降低智商和讓身體變得遲緩?”
“可以這麼理解。”
“但就算這樣,我也不覺得咱們一起打交道的那個範思喆是難過傻了。”
這次是黎宇主動把話題轉移到了諦景小區的案子上麵,於是我趕緊接話:“你就把他和你曾經接觸不多的那些個Case做個比對,講講他屬於什麼類型的。”
黎宇一聽,她閑聊的見解可能還真會為警察破案帶來思路,精神頭就又提高了不少。
“這個人呀,我覺得有城府,就是讓你看不出他在想什麼的那種。反正不是因為受到刺激而變得麻木的那種,我接觸過的人,雖然也是思路清晰,有問必答,但動作普遍都會比較遲緩。而且,隻會主動做一些不用動腦子的事情。”
“哦,這個做不用動腦子的事怎麼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