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最危險的時刻-第八十八章 各打算盤(2 / 3)

汽車急馳十幾分鍾,就到了海邊。

這一段海灘,沙灘後麵不遠處是二十多米高的懸崖,無須修築防海大堤,沒有勞工在此,安靜得很。適合賞景散心。

海風很大,子明一下車,他的白發就被吹亂了。

六十多米遠處的懸崖邊,挺立著一個背影,子明一眼就看出,背影就是龍居士。

天很高,海很闊,高大的龍居士,站在這樣的背景中,顯得很渺小,也很孤寞。子明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想法:很強大,猶如神人一般的大哥,也有脆弱的一麵,像個小孩一樣的需要人幫助。

子明頓住了腳步,多給些時間讓大哥體息吧,也許他太累了。

一分鍾。

十分鍾……

子明的耳畔,忽然傳來龍居士的聲音,“二弟,過來,一起看海。”

子明一驚,這裏隔著六十多米啊,龍居士從沒轉過身,他是如何知道,我來的?又是如何將聲音傳到我的耳中的?側眼看了看身邊的護衛,發現他們神色不變,看來這聲音,隻有自己一個人聽到。難道大哥擁有像武俠小說中那樣的天眼和傳音入密的功夫?

聲音能通過空氣傳播,也能通過其它的物質傳播,隻要能將震動波傳遞的物質,都可以傳遞聲音。龍居士可以發射精神絲,精神絲也是一種物質,盡管看不見。當他將精神絲發射出去,直接通到人耳當中,就像在兩者之間,拉上了一根“電話線”。聲音可以被清清楚楚的傳遞過去。這個精神絲的使用技巧很實用,龍居士已經多次用到,特別是在大庭廣眾之中,沒有擴音設備的情況下。不大不小,猶如在耳邊親密講敘,娓娓道來,說服和鼓動能力都很強。

子明走了過去。與龍居士並肩看海。他不敢看龍居士的臉,害怕從他的臉上讀出傷感的東西。

“二弟,從這裏往北眺,越過二千八百公裏,就是中國的雲南。”

雲南,受苦受難的雲南。可曾想到,有一群海外的遊子正為你擔憂?

“二弟,你來是為了聯合國決議的事吧。”

“是,我們就這樣無條件的撤出越南,太虧了。又感覺我們被人給耍了。他們給我們的報酬就是默許我們占領胡誌明市,現在出爾反爾,又在聯合國安理會上,同意745決議,迫使我們退兵。這不是將我們的報酬也給收去了嗎?這些年,我們做了那麼多事,回報了國家,現在又大量的接收國內的包袱(注:殘疾人,文盲,被子明認為是包袱。)。我想不通,為何我們的一片赤子之心,貼到的都是冷屁股。”

“華僑和雲南人更想不通!”龍居士輕輕的笑了笑,“我們的功夫不會白費的。雇傭軍撤走之前,完全可以在越南扶植一個聽話的政府,這比我們直接占領所獲得的利益更大。”

“傀儡政權,總是不怎麼聽話的,時間一長,我們的影響會越來越弱,直到最後什麼都沒有。就像是南朝鮮,當年他是多麼的聽美國的話,現在連個軍事基地都不租給美軍了。”

“如果這個傀儡政府的人,是由我們的人所組成的呢?”

子明呆了呆,原來大哥用“聽話政府”,而不是用“傀儡政府”這個詞,是有用意的啊。這二種政府存在著本質區別。

“我們在越南有一個龐大的屠龍會越南分會,分會直接或間接控製的幫眾有數十萬人,是除了越共之外的第二大組織。在我們離開之前,越南分會將暴增幫眾,弄個幾百萬人不成問題。以他們為基礎成立一個越南灰道黨,足以壓倒越共,執掌越南政權。這是長遠打算。近的我們也不能吃虧,多找些船去越南搬東西。先搬貴的,後搬便宜的,將能搬走的都搬走。搬不走的礦藏、鐵路、房產,全部低價拍賣出去。不要擔心沒有國際買家接,國際資本膽子大得很呢,連越南拍賣的中國南海的石油開發權都敢接,怎會不敢要這些?行動要快,爭取在十月一日之前,將越南的一切都拍賣掉。我要他們除了國家是越南人的,其他的,包括土地、天空、礦權、路權、工廠、稅權、海關,都成為別人的東西。”

子明會心一笑,好狠的拍賣啊。

“我們雇傭軍也要買一件拍賣品——金蘭灣99年租用權。價格嘛,就一萬億棉蘭幣好了。”

“一萬億!”子明驚呼,“那是十億噸金子啊,我們哪有那麼的金子?”

“我們需要付金子嗎?”

賣家是雇傭軍控製越南政府,買家也是雇傭軍。左口袋進,右口袋出,無數字多麼的嚇人,也無需付一分錢。如果越南有一天後悔了,想收回金蘭灣,雇傭軍隻需說一聲,行!你將我的租金退回來。越南保準沒脾氣。

子明認為這個主意實在是太絕了。雇傭軍不但得了到無盡的好處,還讓越南和國際社會,全都沒話說。

龍居士又道:“我們與越南隔得太遠,粗重的東西不好運回,也不值運價,可在金蘭灣建一個華人城,粗笨的家夥和機器都運到那,用於建城建廠。再將越南的華人都遷到金蘭灣去,有雇傭軍的保護,可以永久性的防止越南的迫害。”

子明興奮的喊道:“大哥,絕了。”

“絕了?”龍居士苦笑,“可是,無論我有多麼絕的主意,也救不了受難的雲南人民。”

再次提到雲南,想到那些血淋淋的鏡頭,子明一下子就從驚喜的天堂掉進痛苦的海洋。

沉默了很久,激動的心歸於平靜,子明想到了一個很棘手的問題,“隻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夠做這麼多事嗎?”

龍居士道:“製造點麻煩,就可借故拖延撤軍時間,九月份美國會發生一件大事,那時,國際社會不會再注意我們。拖個幾個月沒問題。”

“我們勝利了!”這樣的歡呼聲,像秋風吹紅楓葉一樣,眨眼間,從南疆吹到北疆,從東海吹到帕米爾高原。看,萬裏江山一片紅,風卷紅旗如畫。聽,歡慶的鑼鼓,咚咚咚,火紅的鞭炮,叭叭叭。說,每個老百姓的耳中,都響起了,中央台播音員,那抑揚頓挫,富有激情的聲音:在黨的英明領導下,在全國人民的支持下,人民弟子兵,英勇奮戰,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粉碎了越南侵略軍,收複了雲南和南沙,維護了祖國領土的完整。充分說明,我黨是……”

國家召開全國人大特別會議,以慶祝中國再次取得對越自衛反擊戰的勝利。“影子”告了病假。未能列席會議。

在風沙的侵蝕下,西山在生命力最旺熱鬧的夏季也顯得很荒涼。黃土一塊一塊的在稀疏的雜草叢中露了出來。整座山就是一個大癩痢頭。“影子”一手執鏟,一手提著棵樹苗,在二個警衛員的伴隨下,找了一個地方,挖了起來。

警衛員小張見“影子”真的要植樹了,忙道:“首長,挖坑這樣的力氣活,還是我們來吧。您都七十多了,要小心身體。”

“讓開!”影子將小張推開了去,繼續挖著樹坑。

小張見首長生氣了,也不知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隻好站在一邊看著。近矩離的看首長,可以看到很多不同的東西,皺紋、老年斑、黑發下麵的白發根、彎曲的背、鬆馳的皮膚。這一些都表明首長是個老頭,一個看上去很年青,實際上已經很老的老頭。

吭哧,吭哧,覆了黃沙的表土很鬆軟,影子沒有幾分鍾就挖了一個大坑,將樹苗裁了進去。填土、踩緊、澆水。做完這一切,“影子”用手捶著腰,直了起來,感歎了一聲:“還是老了。”

“首長,你不老,前任影子活了一百多,你還有幾十年呢!”

“我怎能與他相比!”小張的馬屁又拍到了馬腿上,“老影子是打江山的人,我們這些坐江山的,怎麼比得上?”

小張不敢再說話了。

影子見他不說話,偏要他說,“小張你看這樹,能活嗎?”

“能,當然能。”這是夏季,不適合植樹,這兒的氣候又那麼的差,小樹苗要想活,可不容易。不過,人定勝天,隻要有人天天看著,澆水、施肥,想要它活,也能做到。隻不過成本太高了點。

“又在糊弄我!”影子生氣了,揮鏟將樹苗砍斷,“我是從基層一步一步的走上來的,樹要怎樣才能活,我會不知道?”

小張見到首長將剛植下去的樹苗給砍了,大駭,不知該如何應對。抵著頭,準備聽首長的訓斥。沒幾秒他就發現不對勁了,訓斥變了喃喃的自言自語,好奇的抬起頭,湊近了,聆聽首長說了些什麼。

“領導植樹,百姓挖坑,領導在鏡頭前鏟上幾把土,就完成了植樹。”

“百姓任勞任怨,榮譽和成果都讓給了領導,而我們呢?連百姓的基本權益都無法保證。”

“對越反擊戰,犧牲的是百姓的子弟,流血的是子弟兵,受難的是雲南人民,勝利了,越南得到財富,我們得到榮譽,士兵得到賣不出去的軍功章,百姓得到骨灰盒,雲南人民得到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