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擊還沒有完全停止,敵人的步兵已經在機槍火力的掩護下發起衝鋒。天主坳主陣地前有一座叫一字嶺的小山包,是我軍的前哨陣地。猛烈的炮擊和轟炸已經使一字嶺山頭被掀去了一層土,完全籠罩在煙霧之中。敵人以為一字嶺守兵在猛烈的轟擊下早已不複存在,一百多鬼子竟繞開一字嶺向主陣地衝來,殊不知還沒有跑過一字嶺,一字嶺上又突然響起密集的槍聲,子彈如飛蝗般從屁股後麵射出來。主陣地上楊孟侯營長看見這夥衝鋒的鬼子受到側後攻擊,立即命令機步槍同時開火,兩處陣地在鬼子的正麵和側後組成交叉火網,一百多來回亂竄的鬼子全部被打死在陣地前。
又另有一百多鬼子已經衝到主陣地前的火力死角,正在準備從這死角地帶向上衝鋒的時候,我主陣地前的兩翼陣地又突然開火,打得這一百多鬼子進退無路,橫七豎八地倒了一片,全部被消滅在這死角地帶。
戰鬥越打越激烈,敵人的炮擊和步兵衝鋒輪番進行,鬼子兵在拿著戰刀的軍官地指揮下,不顧死傷地分波次衝擊。鬼子幾次衝鋒下來,我一線的楊孟侯營傷亡殆盡,換上預備隊羅功亮營。很快,羅功亮營也傷亡累累。敵人猛烈的炮擊打得我守軍血肉橫飛,重傷的運不下,輕傷的不下火線。正在熊錫九連的陣地上指揮作戰的王傑才猛聽得旁邊一聲吼:“幹脆拚了!”扭頭一看,該連一名士兵已經跳出工事,這名士兵渾身是血,雙手抓著幾顆手榴彈,向前衝出幾步,連續把手榴彈投向衝上來的敵人,把驚愕中的鬼子炸得前撲後仰,紛紛在手榴彈爆炸的煙霧中栽倒在地。這一名無畏的士兵也在敵從咆哮著的機槍聲中踉踉蹌蹌地倒在火光四濺的陣地前,再也沒有站起來。
遺憾的是,王傑才在一九八四年回憶這件事時,已經記不起這位士兵的姓名了,他說:“令人十分惋惜的是,我今已忘其姓名。”像千百萬無名烈士一樣,這位像王成那樣飛身赴敵的士兵隻給我們留下了光輝的身影,而沒有名字。
眼見得鬼子兵挺著明晃晃的剌刀不斷地向陣地湧來,羅功亮營又差不多傷亡亦盡,陣地中堅持戰鬥的人和讓敵人膽寒的手榴彈已經所剩無幾。王傑才正在焦急萬分,突然看見炮彈掀起的煙霧中鑽出來幾十名士兵,如神兵天降趕來投入戰鬥。原來在東陽關上指揮所的師長李宗昉看見天主坳有失,急命師部特務連連長蕭健能奉命率一個排增援。蕭排趕得及時,正在鬼子已經衝入我陣地的時候,一頓猛烈的手榴彈和機槍掃射,又將敵人打退,鞏固住陣地,天主坳化險為夷。
敵人在十七日的攻勢是全方位的,在猛攻天主坳主陣地的同時,對左右兩翼也展開了猛攻。在右翼的香爐峰陣地上,鬼子連續多次衝擊都被打退,陣地巍然屹立。陣地前麵的敵人被打得進退無路,死傷狼籍,紛紛尋找火力死角躲避。有三百多鬼子躲藏在一塊岩壁下,自以為子彈打不到、安全無虞。正在整理隊伍準備再行衝擊的時候,殊不料突然從岩頂雨點般地落下成捆成捆的手榴彈,直打得這群鬼子鬼哭狼嚎。岩壁下麵地形狹窄,鬼子擠成一團,衝出來的鬼子又受到我機步射擊,紛紛栽倒在山坡上。其餘在岩壁下的鬼子被打得如雞飛狗跳一般,不少鬼子被炸死,一些鬼子隨著爆炸騰起的石塊跌落到幾米高的岩下。原來鬼子躲藏的地方早在我方的視野之下,團長王世英在望遠鏡裏看得真切,待鬼子擁擠在那裏之時,指揮前沿士兵們隱蔽接近,然後冒著敵人火力封鎖,突然衝到岩壁前,反覆用集束手榴彈向下投擲,來了一個手榴彈雨點般的大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