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十五章 嚴峻的考驗(3 / 3)

李貞一聽,就氣得太陽穴“突突”的直跳,牙齒咬得咯咯響,她說:“我們會要打回來的,決不會讓他們得逞!”

老人說:“你們也不容易,白狗子人多啊!早幾天這裏還打了一場惡仗,死了好多人,可慘哪!”

她便忙問:“您知道那些紅軍去了哪裏嗎?”

“早走了,但不知道去了哪裏,”老人說,“不過,他們還留下好些傷病員。”

“在哪裏?”她抓住老人的手問。

“走吧,我領你們去。”老人說。

六十三

老人領著他們沿著一條坎坷不平的盤山小路走去,快到半山了,那條盤山小路向東邊繞去了,老人撇開它,領著他們鑽進樹林往南邊走。

他們一會兒下坡,一會兒跨溝。山裏的路,就像老人腳下踩出來的一樣,不管他們走得多快,那路就老是不斷往前長,好像沒有盡頭似的,總總也翻不出山。

“到了!”老人忽然說。

前麵是一條深溝窄穀,兩邊是陡崖,中間一條獨路,遮蔽在一片人多深的芭茅、灌木叢裏。山風從溝裏吹來,發出呼呼的嘯叫聲。他們撥開茅草前進,忽然,前邊有人喝問:“誰?”並拉動了槍栓。

李貞眼尖,看到了對方頭上的紅色帽徽,心裏一陣激動,忙說:“同誌,是我們,找你們來了。”

對方也看到了他們八角帽上的紅星,歡喜地叫了一聲:“同誌!”

他們飛快地跑了過去,隻見這裏好些紅軍戰士,或坐或躺,一個個衣衫襤縷,身上還有好些血汙,而且到處都是血,都是稀髒的繃帶。

“同誌,你們受苦了!”她說。

好些傷病員想掙紮著爬起來,她趕忙攔住說:“別起來,免得弄疼了傷口。”隨即安排兩名戰士趕快回去通知部隊趕來。

一位年紀大一點的,大概是他們這裏的領導,頭上也負了傷,纏著繃帶,繃帶上的血汙已經變作黑色。他問:“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她說:“是這位老伯領我們來的。他說這裏前些日子打了一場惡仗。”

“是的,”他說,“我們是49團的,我是團參謀,在這裏遭到了敵人的伏擊。同誌們已撤回永新牛田,我們這些傷病員行動困難,就暫時留在這裏養傷。”

“我們是紅軍學校的學員部隊,正是奉命來增援49團的,”她說,“因為敵情嚴重,我們也遭遇到敵人大部隊的攔截,又不知道你們的去向,沒想到卻在這裏終於找到了你們。”

“太好了!”團參謀激動地說,“我們現在已是斷糧缺醫少藥,有你們來了,這些同誌就有希望康複重上戰場了。”他是太激動了,眼裏居然就有了瑩瑩的淚光。

一會,譚家述領著學員部隊趕來了。李貞與譚家述商議道:“老譚,這些同誌一時還走不了,必須在這裏救治休養。”

譚家述點頭說:“也隻能這樣了,我們得盡全力救治好這些同誌。但這麼一個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生存可是個大問題啊!”

李貞想了一下說:“這樣吧,你帶領一部分人出去籌集糧食,我帶領一部人上山采藥。待他們傷情好一些,我們便把他們帶回永新。”

於是,大家便分頭行動。

這深山老林裏一下增加了這麼多人,便有了勃勃生機。

李貞每天領著人上山采藥,有內服外敷的藥,也有清洗消炎的藥,還要為他們一個個清洗傷口,為他們把藥煎好,忙得幾乎沒有一點空閑,連眼睛也熬紅了。幾天後,居然有些傷員能夠撐著棍子走動了。

這天,負責偵察敵情的同誌回來報告說,山外發現重大敵情,敵人已縮小包圍圈,正往山裏麵清剿。

這裏顯然處境十分危險,必須馬上離開這裏。李貞和譚家述商議,輕一點的傷員,由學員戰士攙扶著走,重傷員就用擔架抬頭走,一個也不許落下。

那位團參謀趕過來對他倆說:“你們帶著部隊趕緊走吧,別讓我們拖累了大家。”

李貞說:“兄弟,你這是什麼話?隻要我們在,就有你們在!”

“這——”團參謀挺受感動,他想了一下說:“我們幾百號人的隊伍,白天行動必然目標大,我建議晚上走,專揀山裏麵的小路,繞道返回永新。”

“好,就照你說的辦。”譚家述點頭說。

待到天黑,隊伍就出發了,戰士們一個接一個地急步前進,沒有人說話,沒人咳嗽,即使是要咳嗽,也是用手拚力捂住嘴,悶住聲音。

開始,隊伍走得還快一點,兩天後,就明顯慢了許多,主要是沒有糧食,戰士們隻能挖野菜充饑,尤其是傷病號,身體變得虛弱,一走道腿就打晃,心裏空得難受,吸口氣都覺累得慌。但沒有誰肯落下,都咬著牙拚力往前趕。

這天晚上,他們剛翻過一道坡,正走著,忽然前麵晃動著兩個模糊的人影。李貞忙小聲吩咐道:“不要動,有情況。”

那兩個人影鬼鬼崇崇地正朝著這邊走來。走近了,看得更清楚,一個頭戴禮帽,穿一件黑色的長衫,另一個穿短衣,留洋頭,指東劃西,鬼頭鬼臉,根本不像個正經百姓的樣子。一名青年戰士按捺不住要跳出去,說:“我看這兩個家夥不是匪兵也是他們的探子。”說著一拉槍栓。

這時,那位團參謀過來,忙一把拉住,悄聲說:“兄弟,千萬不能響槍,不能驚動了敵人。”轉頭又對李貞說:“政委,請你派兩名戰士給我。”說罷便貓腰向敵人靠近。

那兩個家夥越走越近。

近了,團參謀突然一伸腿。隻聽“噗嗵”一聲,把那穿長衫的家夥絆了個狗吃屎。那名青年戰士飛快地撲上去,一隻腳踩在他的背脊上,手裏的長槍頂住了他的後腦勺。

那個穿短衣的家夥趕緊掉頭便跑。團參謀縱身一躍,一伸手便揪住了那家夥的衣領,一把提了起來。那家夥一邊掙紮,一邊喊叫:“老總饒命!老總饒命!”他用力一摔,把這家夥摔了個嘴啃地,幾個戰士一下捆了這家夥的手。那個青年戰士也繳了那個身穿長衫家夥的手槍。

經過審問,這兩個家夥是國民黨一支部隊派出的兩個探子,來打聽紅軍情況的。據這兩個家夥說,敵人已調集了好幾個團的兵力對這一帶進行清剿,山外邊全設了崗哨,對主要道路進行了嚴密封鎖。

這更激發了大家對敵人的仇恨,步伐顯然加快了許多。

他們機智巧妙地在敵人像鐵桶似的包圈裏與敵人周旋,十幾天後,這支帶著幾十個傷病號的隊伍,終於安全地到達了永新牛田省委和軍區的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