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被白毛覆蓋的狐爪異常有力,抓著被冰水覆蓋的啤酒瓶毫無鬆滑的跡象。
陳北沒動,畢竟傷口還在,不能碰酒精。
“你從哪來的?”陳北問到,順勢躺倒一張睡椅上。
白狐放下酒瓶,狐目看向陳北,嘴角咧起,露出一排如玉雕般的利齒。
“火車站那個人···很意外,對嗎?”
似乎傷口還在痛,使得陳北的身軀突兀一震。
“她的麵目···沒有改變···對吧?”陳北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又問了別的。
“很奇怪···因為你見過她,對吧?劃傷你的,是xy。但是吧,如果你有路子找他們的檔案,你就會發現她隻有差不多一年的資料。不止這一位,‘紮平’所有人的可查詢資料隻有這些。”白狐又笑了笑,啤酒瓶在他手裏晃蕩。
陳北沉默。
“人的前行是孤獨的,沉默的。”
“如果僅有理想是走不遠的,許多理想在前行的道路中化為了腐朽的塵埃。”
白狐突然說道。
“什麼?”陳北沒聽懂。
“沒事,感慨一下。”白狐又微微笑,又擺擺手。
“我上個廁所,不要再開了,喝不完還得扔,浪費。”陳北也擺擺手,走向廁所。
白狐的眼睛突兀一咪。
“不是你?”
“但···何來惡魔之晶?”
···
藍都,h區。
黑夜還未散開,淩晨的德7路很冷清,零零散散的,卻有三四個人走著。
今月,按照首都通用計時,已經進入了十二月,對於h區來講,便是剛剛走過秋天,冬天即將到來。
而現在的h區,已經開始飄雪了。
一片雪花自天穹飄下。
一名行人停下腳步,略有些迷離的藍瞳似乎被這朵雪花吸引,抬起右手,雪花掉入手心,又融化了。
佇立良久,行人垂下手,周圍看了一圈,而後突兀一笑。女性的臉龐帶著難言的嫵媚,勾人心神。
“藍都的執行官耐心這麼好的嗎?現在這麼好的條件都不動手?”略顯沙啞的聲音輕聲道。
“我不是執行官。”陰影之中,一名男性的聲音。
“所謂‘執令’?”女子輕聲問。
“xy?紮平人員,盜取藍都三枚辰元···”那影子的聲音是二十幾歲的,但還未說完,便被xy不耐煩打斷。
“別給我安上這些亂七八糟的字母,我有名字!”
“作為一個黑影···有名字,不過就是在黑夜中給自己一扇燈而已,重要嗎?”影子不屑一笑。
“哼!”xy不滿的悶哼一聲。
“把那三枚辰元交出來,你依舊有路通向外界。”影子走出陰影,梳著劉海的青年走出,手中抓著一把鐵劍。
“好咯,你都這麼要求了,給你吧!”xy手一甩,三枚圓形物質甩出,飛向影子。
鐵劍向上揮斬,斬在三枚圓珠上。
兩枚破碎,一枚則向上彈起。
“雷獸?還有兩枚呢?”影子問到。
“你猜?”xy右手一展,一把匕首突兀劃出,握在手中。
左手握右手腕肘,匕首朝後劃斬。
一聲氣泡破碎的聲音,xy消失。
“她跑了?”青年手中的劍突兀發聲,青年鬆手,任由鐵劍墜地,鐵劍化獸,一隻刺蝟趴在地上。
“隻有雷獸,先交差吧,到時候叫白柒再申請一名‘執令’過來吧。”
···
淩晨一點。
陳北打了一個哈欠,雙眼頗為幽怨的看著躺在床上留著哈喇子的狐狸。一隻狐狸還會打這麼響的呼嚕?
搖頭一歎,隻得下床出門,來到客廳。
濃鬱的酒味充斥著客廳。
他拿上一件外套,打開陽台的落地窗。
風很大,也有一點冷,十二月的空氣···有初冬的氣息。
今天的天氣不怎麼樣,濛濛細雨飄著,淩晨的風帶著水霧無聲經過無數家門。
他找來一張木質躺椅,就這麼坐在雨水之中。
今天有強暴雨,應該一天也不能放晴了。
所躺之處,恰好看見旅館正對著的巴德街,那裏漆黑一片,帶著無限高的沉寂。
他閉上眼,雨水緩緩變大。
“你···在嗎?”
···
淩晨,三點。
藍都,w區。
雲集成鋼煉公司。
公司第三層。
靜謐,安寂。
隻有些許玻璃反射進來的燈光,就像蔓延進人體的刺。
雨很大,甚至於關緊門窗都能聽見外麵萬馬奔騰般的雨點地聲。風聲由縫隙吹進,帶起沉悶的呼嘯。
一抹橘黃的燈光自一張辦公桌旁亮起。
一個人從燈光中走出,就像小女孩手中的火柴劃出的幻影,帶著溫暖,但卻帶不走寒冷。但這裏實現了,不再虛幻而實體化。
無數燈光依次亮起,燈光與燈光相連,形成一片照亮這一層的光堂。
雨聲不知何時息下。
“幾百年不見了吧?上次光蘇我可沒有看見你啊博朗克!”光影走出男子,身著舊時貴族所特有的禮服,一舉一動帶著無聲的高貴。
“上一次封印突然加強了,出不來啊,連同規章者都沒有出來。”博朗克伸出手擁抱過高雅的爵士。
兩人相擁,而又分開,像是打贏勝仗後擁抱,豪邁。
有人拉開遮住玻璃幕牆的窗簾,外麵的雨還在下,而雨聲似乎也因掀開窗簾而再度響起。
“又是雨夜啊···不知如今紀元還有沒有記得封元紀‘雨夜殺兵’的人了。”有人輕聲感慨。
光堂之中安靜了一些,所有人眼中閃過憧憬,但又與別的情感相交融,盡顯複雜。
啪啪
兩聲巴掌相交而發出的清脆聲。
光堂徹底安靜,僅一秒,一百零八人望向出現在這裏的第一百零九個人,那當然不是他們之間的人,連服飾都不是。
來人身著紅色教袍,臉部布滿褶皺,兩腮垂下。
“稀客啊。”一人走上幾步,單抵老人的氣勢。其身後,那些人下意識往後退後幾步,顯然,這人是這支團隊的話事人。
“佛涅克,好久不見,歲月果然沒讓你這頭雄獅脫下獠牙。”老人樂嗬嗬的說到。
“少拿這種貴族腔跟我講話,哥哥啊,幾百年不見,我心裏想把你頭捏下來的想法熱情可一點都沒有減小。”佛涅克輕聲一笑,言語簡單,卻帶著無法深藏的殺意。
一記鞭腿掃起,老人眼神凝實,右手則瞬間附上一層黑色如魚鱗般的鱗甲。
腿風迎上,老人手臂上震,右手臂如蒸汽火車車頭一般爆出白霧,混雜著鮮紅的血。
僅不過一擊,老人便負傷。
“真的,幾百年了你都這麼虛偽。你老了,哪怕是秘龍,你的身體機能也遠不是當初的''龍王''了。”佛涅克嗤笑道。
“是吧?弗奇。”
老人重咳一聲,一手遮掩嘴部。
深吸一口氣,將躁動的氣血壓下。
一條頭頂三岔角的小蛇自老者背後爬出,眼睛盯著佛涅克,滿是警惕。
“找我?不,你來這裏印象裏就沒有隻找一個人的時候。”佛涅克又是一笑。
老人從懷裏抽出一卷紫卷,扔給佛涅克。
“這次還挺高級的,紫卷?好久沒見過了。”
“二聖?哼哈,熟悉的人。”
暴雨下著,誰···聽著?
···
陳北再度醒來,眼前不是陽台的天花板,而是白花花一片。
頭似乎有點暈沉?
昨晚淋雨淋壞了?陳北想摸摸自己額頭有沒有發燒,未觸及,一股毛茸茸的感覺傳入手掌。
陳北身軀陡然一顫,接著立刻觸電般彈起。
一個白色炸毛物件劃著優美拋物線砸向書桌。
“誒誒額?做什麼?”一個殺豬般的聲音爆發。
但陳北沒有回答他,而是看向自己的衣服,沒有濕,但是和昨晚穿的一樣。
狐狸打了一個哈欠,狐爪掀開陳北的上衣,繃帶之上的血液很顯眼。狐爪彈出,劃開,原傷口處毫無傷痕,可傷口分明昨天才有。就算好的再快,也不可能隻過了一天便好了。
“‘靈蝕’開始起作用了。”白狐卻沒有半分高興的神色,臉色略微複雜。
“關於暴雨,你的心裏,有著極重的執念。”狐狸舉起爪子,指向陽台,一個如同被水洗過一般的陽台。
昨晚是暴雨,但就算是暴雨,也不可能將陽台每一寸都清洗。
“畢竟隻是普通人,辰獸的力量遠非你的身體可以接受。幻境的力量,你的精神還不能接受。”狐狸輕聲說。
“幻境?精神?什麼亂七八糟的啊···”陳北隻覺得一臉迷茫,這種已經涉及玄學了的東西,他怎麼能懂?
“沒事,你終會懂得的。但現在,我們得跑路了,現在跑路,下個月房租都省了。”白狐懶得解釋,自己先走到門口。
“你走不走我不管你,我先得跑了。”
···
與此同時。
距離陳北住處僅一條街道之隔的雜貨店。
穿著黑色連帽衛衣的青年吃下最後一口麵包,將包裝塑料袋隨手丟在地上。
“03到達z區,伏殺行動開始,目標確認。”按下耳麥,信息流傳出。
騰身落地,鞋麵與地麵想觸碰,濺起一朵朵血花。
鮮血流淌過地板,在瓷磚夾縫中流過,綻放出一朵花朵。
“喔喔喔,等等,忘了。”
右腳已經踏出門口,青年又回頭,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個矩形爆炸器。
按下啟動鍵,青年正首,爆炸器則後拋扔入雜貨店。
矩形如金字塔般的煙花在雜貨店上方綻開。
明天靈市編製社的頭條新聞一定會是“軍事級矩形衝擊彈在靈市釋放,如果明天z區的編製社還在···
···
依舊是夜晚。
雨絲夾入夜風,刮在遮窗的玻璃擋板上,劃出像刀一樣的痕跡。
這是一個樓梯死角,頭上的燈光因為爆炸而帶來的劇烈震動而閃著微弱的光。
陳北伏在地上,除非有人帶著夜視儀,或者集中觀察這一點。否則以電火花的電光幹擾程度,尋常一看根本無法發現。
碎石被踩過。
“該死,消息泄露了,目的地點未發現,09準備切換場地。地點報告,三往頂。”
陳北的眼神一直盯著他的門口,此刻一名斜持軍式衝鋒槍的身著黑長鬥篷的人影剛剛走出門口,所聽到的碎石響,來源於那黑袍人踩過用槍直接打爛的門。
出門,黑袍人沒有絲毫猶豫,那消息還在說著,腳已經踏過階級好幾層。
“硬上?”
位於陳北上一層的階梯,白狐雙手環抱。
黑袍人距離陳北一級階梯之遠。
黑袍人眼睛突然一凝,卻又在瞬息恢複正常。
“怎麼回事,莫名的···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