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同時醒悟發生了什麼,他的衝鋒槍是打橫端著,槍口指向一側,我的輕機槍正對著他。我沒有給他搶先開槍的機會,卻不能阻止他的高聲叫嚷。越南人倒下的同時,我已經眼角餘光看到又出現的兩個越南人,我的機槍吼叫著,一串火舌撲向他們,他們死了還沒有明白中國人如何上來的。
突然腦後一股冷風,我隻來得及扭頭轉肩,背上有人掄起的槍托重重的打在我的肩膀,因為背著的阻擊步槍的隔擋,受到的打擊不算嚴重,我僅僅踉蹌了兩步。沒有等我完全轉過身來,背後襲擊我的越南人已經跳到我的背上從後麵勒住脖子。他個子不高,卻很粗壯,體重要有一百二三十斤,有力的胳膊迅速的封鎖我大腦的氧氣來源。本來他可以不用這麼費事情,背後開槍很容易就料理了我,可能他擔心誤傷自己人,選擇徒手解決我。
很難指責他的決定,他的辦法同樣的有效,尤其是他像八角章魚一樣纏在我背上,我已經感到眩暈,抓著機槍的手指幾乎是下意識的扣動扳機,機槍怒吼著,火舌噴向霧中。一個越南人高舉匕首從濃霧裏衝出來。我的槍口來不及對準他,隻能勉強轉身。他沒有時間收手,匕首完全紮下來,我和背上窒息我的越南人幾乎同時像垂死的野獸一樣嚎叫。越南人的叫嚷是因為同伴的匕首紮在他的背上,我的叫喊是因為突然間可以喊叫出聲來,同時也準備迎接刺穿越南人身體的匕首紮進我的身體。背上越南人鬆開了胳膊,摔倒在地,匕首沒有紮進我的身體,卻給他致命的一擊。我轉過身來,襲擊我們的越南人站的太近了,輕機槍被我當成棒子來揮舞,刺我的越南人頭上遭到重重一擊,頭破血流,倒在一邊。勒我脖子摔倒在地的越南人不僅沒有死,又找到生命第二春,看我要走,撲到我的腿上把我摔倒。我們地上滾成一團。他背後勒我沒有成功,卻找到機會正麵雙手緊緊地掐住我的脖子。這個王八蛋兩手真是有力,鐵了心要掐死我!
越南人搶在我的懷抱裏,我的雙手不能掰開他的手,也沒有辦法拿出插在胸前的兩支手槍和一把匕首,拳打他的肋骨,他反而更加用力的掐我脖子。在絕望之際我抓到他背上的匕首,沒有辦法拔出來,而是搶在身體快速流失的力量消失前拉下匕首,如同給豬開膛一般,越南人撕心裂肺的嚎叫起來。他的雙手終於鬆開一些,我拚命的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抓著匕首又是用力拉了一下,他的後背至少拉開三十公分的口子,流出來的鮮血已經侵濕了我的胸前。越南人總算鬆開雙手,嘴裏嗬嗬的呻吟著。
我費力的推開這個差點要了我的命的越南人,勉強的站起來。撲撲兩聲細微的聲音傳來,我感到後背一陣劇烈麻痛,摔倒在地,痛苦讓我不由自主地抽縮著,鮮血已經濕透了後背的衣服,液體流淌到褲子上。一個越南人提著微聲手槍站在我的麵前,他長了一張馬臉,卻滿是精明,看起來是一個很能幹的特工。他看著我胸前的血跡,黝黑的麵皮露出笑意,毫無疑問十分的享受我臨死前的痛苦。
馬臉舉槍對準我的額頭,微聲手槍長長的槍管更像是枝煙槍,我忍不住麵露笑容,越南人機靈的眼睛看著我有些奇怪,用普通話問道,“中國人,你笑什麼?”
“我笑你長得像頭驢,你爹有沒有給你起個名字?你不是姓驢吧?”我含笑看著他,他可以幹掉我,但我絕對不會給他滿足的機會。
馬臉嘴角抽搐一下,滿是獰厲的神情,很快又舒展眉頭,微笑說道,“我叫毛/澤/東,到了陰間記住我!”
“好,我會記住你!”話音未落,我右手的匕首幾乎紮穿了他的小腿,他啊的一聲撲通坐在地上,一串子彈幾乎貼著我的頭皮打進草地,可以聞到燒焦頭發的味道。我翻身躍起,壓在他身上,左手撥開他的手槍,右手拳頭狠狠地一拳又一拳的打在他的鼻子上。好久沒有這種近距離身體對抗,我變得有些瘋狂,享受著全力出拳的打沙袋的感覺,等住手的時候,越南的毛/澤/東已經變成了平板臉,曾經是鼻子的地方完全塌了進去,估計他的家人也認不出他的本來樣子。
霧氣中似乎有些動靜,我從越南人身上爬起來,顧不得察看傷勢,後背的血流不止。我抽出胸前兩隻手槍,靜靜的聆聽著。霧氣沒有一絲的減弱,我完全失去方向感,也不敢隨意的開槍,這種情況下打中敵人和自己人的概率是一樣的。我祈禱班上的兄弟們能對我有些信心,不要不分青紅皂白的開槍,捎帶上我這條無辜的性命。
我試探著一步一步的挪動,眼睛不停的試圖分辨出霧中任何的形狀,能給我一秒鍾的預警也能延長我的生命。可惜霧氣嚴實遮掩著一切,兩步外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試圖回憶自己剛才的位置,可剛才的折騰讓我很快放棄這個歌德巴赫猜想般的工作。兩支手槍一前一右的平舉著,每走一步都要觀察許久,聆聽動靜,但是除了山風和樹葉的擺動,一點越南人的跡象也沒有。
當我感到左邊有人出現時,越南人的微聲手槍已經對準了我的胸膛,我稍微猶豫一下,兩隻手槍扔到地上。不會再有任何的機會,我的運氣終於倒頭了。我平靜地看著越南人,有些好奇的觀察著我生命的終結者。他年齡不大,不會超過二十五歲。茂密的頭發,明亮幽深的眼睛,越南人不太常見的筆直挺起的鼻子,緊閉的嘴唇。他似乎很好奇我的態度,想說些什麼,又迅速地改變主意,眼光變得銳利、凶狠,他的手指在叩動扳機。
我不由自主地微笑,記得以前從哪本書讀到,“當死亡來臨的時候,我們凡人能做的不過是微笑。”我早下定決心要以笑容來迎接死亡,不過臉部肌肉還是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