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押解-第九章 出擊(2 / 3)

幸存的越南人開始反擊,我方機槍火力開始減弱,操縱火箭筒的四個人沒有明顯的大目標,發射身體的暴露反而給越南人機會,他們放下火箭筒,開始投擲放在麵前的手榴彈。我第一條子彈帶全部打光後,看越軍反擊的火舌口至少有四五處,沒有時間更換另一條子彈帶,我扔下輕機槍,滾到三米遠放手雷的地方,一口氣連扔了五顆手雷,三十米的距離並不需要站起身來,仰臥我可以扔到一米直徑的圓圈裏,而手雷的有效殺傷半徑是三米,讓我惦記上的越南人很難逃過。

兩分鍾後,越南人不再有反擊的火力,硝煙中緩坡上一片森然的寂靜,隻有幾處燃燒的草叢發出劈啪的聲音。

鐵牛喊道,“副班長中彈。”片刻後,附近的楊葉說,“他犧牲了。”

我有些驚訝,副班長犧牲?戰鬥時並沒有感受到越南人還擊的火力如何危險,整個過程發生的很快,越南人明顯讓我們打個措手不及,沒有什麼有效的反擊,我還以為是場完美的伏擊,不會有任何的傷亡。事實上和我們過去執行的幾次任務相比,這次伏擊凶險性並不高。

班長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感情的波動,他隻是冷靜的命令,“保持肅靜,注意下方,木天、鐵牛和我打掃戰場,其他人掩護。”

我抓起距離最近衛向東的衝鋒槍,給他我的輕機槍,下意識的檢查一下彈夾,又摸了摸腰間的兩把手槍。我們三個人沒有立刻前衝,而是後退三步,從掩護隊友的身後左轉,繞個半圓跑下山去。正好來到越南人隊伍的尾部,這樣行動不影響兄弟們的掩護火力。

我們小心地前進,保持著隊形,班長在中間,雙手各握一支手槍,我和鐵牛都是用衝鋒槍。越南人倒在地上的姿勢各異,大多數人是獨自斃命,幾處是兩個人疊在一起。有幾個越南人還活著,呻吟著,哀求的目光看著我們靠近。行動前我們已經決定不要俘虜,所有還活著的越南人都被補了一槍。有一個受傷的越南人地上裝死,看我們走近,想要舉起手裏的衝鋒槍,剛有動作就就被我開槍幹掉。我們從一側來到另一側,清點好二十五具屍體。

我們基本沒有收檢越南人的武器,隻是要了幾個衝鋒槍的彈夾和兩彈鼓的機槍子彈。班長搜查了電台旁邊幾具屍體的口袋,找出一些文件裝在自己背包。然後我們三人又從越南人的隊尾撤回來。班長用無線電台呼叫車隊,車隊很快的回應,班長說,“十隻黃鼠狼拜年,已經吃了二十五隻雞。”

車隊回答,“禮物準備好,一定好好招待。”

班長背起副班長的屍體,他是使用輕機槍的時候被越南人子彈擊中頭部。我們警戒著走向十個越南人消失的方向,一半人先走二十五米,另一半人掩護,然後掩護的人行進五十米,另一半人掩護,依次推進。爬到附近的小山上,班長放下用雨衣包裹的副班長屍體,宣布就地休息,他來守夜。副班長和班長兩個人搭檔幾年,親如兄弟。班長要運回他的屍體,晚上守夜是平靜自己的悲痛。

我們在附近找地方躺下,全班的位置隱約成半圓形,有事情能夠舒展火力,抵擋敵人的進攻。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什麼話可以說。哀慟悼念的話是生者說給生者聽的,對於我們這些生死未卜的人來講還是有些早。副班長的死亡壓在所有人的心上,不隻是悲傷,還有疑慮。戰爭剛剛開始就死了三個兄弟,那麼打完仗全班還能剩下幾個人?死亡什麼時候輪到自己?不論一個士兵多麼勇敢,或是多麼遲鈍,遲早他都要麵對自己的恐懼,如何迎接自己的死亡?任何的語言修飾都是蒼白無力,每個人隻有兩種選擇,征服恐懼或者被恐懼征服。

我檢查了一遍武器,打起仗來知道自己有多少武器彈藥至關重要。又從背包裏摸出半條鹹魚吃了幾口,補充身體裏的養分,然後遞給衛向東讓他依次傳下,兄弟們也沒有多少東西吃了。出發前的兩壺水隻剩下半壺,但剛才我從死去的越南人身上摸到一壺水,打開蓋嚐一嚐,是山泉水,味道不錯。我喝了兩大口,滿意的打了個嗝,也把水壺遞給衛向東,他們身上水也不多。白天五十攝氏度的高溫快把人烤幹了,很容易不知不覺間中暑,有經驗的人不會放棄補充水分的機會。

我感覺十分疲倦,連著兩天不停頓的行動讓人一鬆懈下來變得遲鈍。我倒頭睡去, 醒來時已經天亮,夜間的露水打濕了全身,不由自主的有些發抖,我幻想著能生堆火感受一下火焰的溫暖,或者品嚐一碗熱粥。

班長眼窩陷了進去,一夜間憔悴不少,他說剛剛電台聯絡過車隊,越南人半個小時前偷襲,車隊雖然有所準備,仍然多了五個傷兵,越南人已經退走,傷亡不祥,越南俘虜則安好無恙。車隊聯係了指揮部,上麵十分不滿我們的緩慢進程,限令二十四個小時以內回到基地,否則軍法從事。

班長說完,大家一片沉默,連日來的戰鬥和跋涉讓大多數人精神上和肉體上處於極度疲倦,他們不想去思考,隻是想知道下一步的命令。班長話裏的含義僅僅是楊葉和我完全理會,昨晚我們放過的十個越南人是鐵了心要營救阮文甲,他們肯定聽到後麵的戰鬥卻沒有回來救助同伴,即便被車隊擊退,也不會就此放手。車隊要想二十四個小時內返回基地,偵查班必須要迅速找到那十個越南人,並消滅他們。問題是我們在少一個人的情況下,怎麼幹掉對方?弄不好我們讓對方吃掉。衛向東也曉得班長說些什麼,可他隻是譏諷的微笑,一副聽天由命的架勢。

班長並沒有給我們討論的機會,他直接命令我們出發,沿路搜索越軍十人小組。我自告奮勇做尖兵,前麵探路。班長稍微猶豫,點頭同意,他知道我還保持一定的體力。我們沿著公路走了大約兩公裏,突然山地間起了一片大霧,隻能勉強看到前後兩米左右的距離,聽到背後的腳步聲,我知道兄弟們離我不遠,也就沒有停步,而是霧中繼續前進。

突然見我發現自己幾乎是麵對麵地遇到一個越南人,再走一步就撞到一起。越南人的驚訝絕對不亞於我,他的嘴張開,露出兩排焦黃不齊的牙齒。邊境一帶山民喜歡用的煙葉十分損害牙齒和牙床,又沒有刷牙的習慣,所以很少有人有潔白整齊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