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知不知道，上個月隨棗之役，第五戰區雖斃傷敵一萬三千餘，然我軍傷亡亦接近兩萬。其中又以我五十九軍為甚，傷亡及未歸隊者，竟至四千五百人之多。雖說守土抗戰，死人總免不了，但如果戰法得當，能將這些國之菁華更多保留下來，於國於軍，功莫大焉！”說著，張自忠重又轉向我，“你既不負所期、取得真經，當悉心竭力將南嶽所學授予同僚。爾後，我將命你組建一支我五十九軍自己的遊擊部隊。有信心沒有？”
“有！”
一家人就是一家人，該死的林重，居然也搶在我頭裏應聲！
第十節
張克俠微微一笑：“現在，林教官，你該明白總司令的苦心了吧？”
張自忠點了點頭：“你想去遊擊軍，可以！不過，派你去是襄助徐渡，故此你必須服從他的指揮。我五十九軍，從來是以能戰者先。”
“總司令，這不好吧。從前林教官一直是我的長官，我是他手把手帶出來的兵。不如林教官為主、我作副，這……”
“你對自己沒有信心？”第三十三集團軍總司令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的雙眼，語氣中帶著再直白不過的勉慰。
沒等我答話，林重再一次越俎代庖：“這麼斯這？！我家裏我妹是舵把子，你把她都降住了，給你作副官不掉價！”
所有人都忍俊不禁，就連兩位張長官也都撫掌而笑。唯有林彤，一張臉紅得像是被人灌多了黃酒。
“隻是眼下，你還得先在這裏安心呆上一陣子，協助董副團長和徐渡，將先進之戰法迅速融會貫通，同時征招第二批學員。還有，我這次把張參謀長帶來，是想讓他也留在幹訓團。這樣他這個教育長才算是名至實歸。將來與第七十七軍幹訓團合並，你們也才能立得住腳。”
我偷偷看了一眼董升堂，他臉色平平，不見絲毫異樣。反倒是秦文煜出人意料地張嘴發言：“總司令，部隊經曆大戰，一定會有許多事務需要參謀長料理，司令部怕是離他不開吧？”
“怎麼，秦副官，不歡迎我來？”張克俠滿臉含笑，同時向總司令介紹：“秦文煜，在徐州時一直作我的辦事處副官，後來跟著徐渡籌建武昌聯絡處。”
“老長官若來，職部自然是最高興的。隻是在本團，我雖偶也濫竽充數地給學員們上幾堂課，主要負責的卻還是老本行——團裏的總務與勤雜保障。對於這裏的教學、生活條件，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參謀長要是來此長駐，隻怕條件簡陋，委曲了長官。”
“不要緊，目前，他留在這裏是最合適的。何況，我判斷武漢以北日軍經曆四、五兩個月苦戰，近期應不會再有動作。岡村寧次就算有所企圖，也一定會是針對湘北、長沙！”張自忠揮了揮手，示意此事已毋需討論。
後來，我們才知道，隨棗會戰後，有人把檢舉張克俠之重大共黨嫌疑的報告捅到了重慶委員長桌上。張自忠此舉，實屬迫不得已，同時更是為保護同僚計。
至於密報源頭，僅僅聽說是軍令部主管情報的二廳某處。而時任二廳副廳長的，正是那位與我在南嶽時有過數小時同車之誼的鄭介民。需要特別說明的是，他的另一重身份是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主任秘書。
當然，人們了解這一點那是更加以後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