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營長,鬼子當官兒的出來了,莫不是要跑路了!”
“跑,奔哪兒跑?美得他!給山上發信號,一發校正,二發、三發齊射,給我狠狠幹那個騎在馬上的家夥。”小洋車極力想讓自己看著更像林重或是陳芳芝,“希望你們隋長官不光有攪和人家吃午飯的本事。”
炮兵排長轉過身,衝坡上打出一連串旗語。在通訊基本靠吼的荒山野嶺,要想不驚動敵人,這怕是再合適不過的聯絡手段了。
“娘的,弟兄們露一手給五十九軍的看看,別讓步兵把咱看扁了!”
隋金發話音剛落,第一枚迫不及待的八十二毫米迫擊炮彈便“嗵”地一聲脫膛而出……
山田喜藏正在猶豫是否要帶領已所剩無幾的警衛與參謀人員先行一步,趕去與丸山岷男的大隊會合,一枚拉著嘯音的迫擊炮彈便當頭而至。
他詫異地愣了一下,然後猛然醒悟、想要叫喊示警,可為時已晚。就在他喊出“敵軍……”的同時,強烈爆炸產生的巨大氣浪便幾乎把整個院落徹底摧垮。與此同時,山田的坐騎也因為近在咫尺的驚嚇而嘶鳴著高高揚起前蹄,將猝不急防的他從馬鞍上重重拋落下來。緊接著,一隻血肉模糊的人腳從天而降,如同一隻怪異的烏鴉。
“報告營附,諸元調整完畢!”
“好,兩發齊射,送狗日的見天皇!”隋金發舉著望遠鏡,頭也不回地快速下令。
被摔得夠嗆的山田拄著戰刀從地上勉強支撐起身體,他的腦袋裏混沌一片,除了一樣——疑問:發動襲擊的是誰?土槍鳥銃的遊擊隊不會有炮,更不會頭一發就如此精準。大洪山一帶的支那正規軍,基本遊而不擊、一觸即潰。兩天前騎兵中隊輕易殲滅的一股支那炮兵連隊就是才一照麵即作鳥獸散,滿山遍野地任由騎兵們追砍、獵殺。難道,是他們的殘部?不,殘兵敗將,斷不會有主動攻擊的勇氣……然而,不等他想出個結果,第二輪炮彈便更加準確地落了下來。
按照事先的約定,第三輪炮彈落地的同時,魏小叫們也操著一切適合近戰的家夥衝了下來。麻杆兒一樣的白藥抱著他的“歪把子”機槍居然並不落後,緊跟在前麵打著赤腳、邊跑邊撒歡兒般舞著刀花的趙家根。
“兔、兔子兄弟……”白藥一張嘴,氣息立刻亂了,腳下也變得踉蹌。
“弄啥啊,白藥哥?”兔大俠邊飛邊問。
“求、求你別耍了,頭暈,走火就、就不好了。”
五發八十二毫米迫擊炮彈,對正忙著撤離的日軍指揮部來說不啻於滅頂之災。事實上,光是鬼使神差般準確的頭一枚,造成的傷亡便已極其可觀。不但幾個參謀軍官當場斃命,就連剛撤下房頂的兩個防禦機槍組也盡作亡魂。也正因如此,襲擊者幾乎沒遇上什麼抵抗,便直衝到已然人仰馬翻的對方指揮所外。
兔子正打算從院牆被炸塌的一角跳進去,卻被人從身後扯了一把。差不多就在同時,一粒子彈緊擦著他的右肩“嗖”地飛了過去。
“娘勒個腿!”兔子自己也嚇出一身冷汗,忍不住怪叫了一嗓子。
跟上來的白藥端起機槍,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衝院子裏一通亂掃,空彈殼乒乒乓乓地掉落在剛剛被曬幹的地麵上。
估麼著裏麵就算是土地爺也被打成篩子了,魏小叫這才放手讓兔子竄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