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思量,赴宴人選終於圈定下來。除了就在司令部的,其餘部下湯恩伯全都親自打去電話通知,並一一作好交待。直到一切部安排就緒,他才最後要通了第九十八軍軍部電話……
“桂庭啊,杜光亭這樣挖人牆角,於情於理,不大說得過去吧。”見眾人均已落坐,湯恩伯這才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折成長方的譯電紙,幽幽地歎道。他並沒有把軍政部的電文直接交給坐在左手的鄭洞國,而是順手遞向右邊。
……第五十二軍一九五師師長覃異之、第三十一集團軍參謀處長苟吉堂、第一九五師參謀長韓梅村、第二師參謀長舒適存……轉過六七雙手之後,電文才最終傳到第九十八軍軍長手上。
鄭洞國掃了一眼電報,然後依著疊痕原樣折好:“總司令,不是桂庭厚彼薄此,實在是再留在這裏,一則不能施展報負、為國家盡吾所能;二則桂庭對扭轉本部之不良風氣實在有心無力。既無可建樹,徒居軍長之職而屍位素餐,誠愧對今之僚屬與昔之部下。”
“桂庭兄,這話我不愛聽!”覃異之率先反對,“我與雪庵雖都出身二十五師,可你老兄帶兵打仗的能耐是有目共睹的。放著軍長不當,非要去一個新編師作師長,此所謂舍高而就低,弟以為不智。況且總司令素來器重桂庭兄,即便眼下的第九十八軍軍長一職,應也隻是過渡,兄執意要走,難不成是嫌這一班兄弟不成器,與我等共事有辱兄之清譽?雪庵,別光盯著菜,你也說句話啊!”
韓梅村聳了聳肩,“長官們之間的是非,我自是看不真切。不過想來我五十二軍內也確有些積弊,否則當初戴旅長又何必執意調去十三軍?”
“誒,這又是哪兒跟哪兒啊!戴安瀾跟老關是處得不好,可他調離集團軍那是軍委會下的命令,非其本人要求。再說他當時在八十九師副師長任上幹得也不錯,屢獲總司令嘉勉。如果他不走,現在提成師長也並非不可能。退一萬步來講,他是黃埔三期,跟桂庭兄這樣的一期學長,怕是沒的比吧?”苟吉堂顯然不希望話題越扯越遠、水越攪越渾,畢竟總司令擺下這頓飯是為了留人,而不是就五十二軍的過往是非爭出個曲直。
“處座,我並非是想翻那些陳年舊帳。我隻是覺得,若桂庭兄去意已決,我等為下官者自當寄望於桂庭兄此去一展鴻圖……記得在徐州時,總司令就曾教誨職部:兵和槍都是國家的。如今,一同聆訓的李必蕃師長已殉國成仁,然此一句職部猶未敢忘……”
“好了!”眼見場麵漸趨失控,湯恩伯終於把酒杯用力一坐,製止了眾人,“都是我軍之骨幹,居然為了一些虛妄理由喋喋爭吵,體統何在!桂庭啊,”他重又把臉轉向左邊,“你真的決定了要走嗎?”
“總司令,職去意已定。在座諸位無一不是為了我鄭洞國著想,將來如有機會,桂庭必然泣血相報!”說著,鄭洞國站起身,朝舉座同僚拱手而謝。
“既如此,”湯恩伯也舉著酒杯從位子上站了起來,“我便不再強留。新編第十一軍係我國家內首建之機械化軍,還望桂庭兄此去,能以非常之能力、禦非常之勇士、竟非常之作為,堅甲利炮、攘外保家!”說完,他環視諸將,然後一飲而盡。
回駐地的路上,鄭洞國與舒適存並駕而行。席間,第二師參謀長始終沒有出聲,這一點,就連鄭洞國也不免心生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