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一四一(2 / 3)

上船前,她曾想過是不是該想辦法通知呂天龍一聲。不過這個念頭也隻是一閃,便立刻打住:不能讓機構的任何人知道自己曾差一點自作主張地退往重慶。不,絕對不可以!

到港登岸前,朱若愚遣人來收走了大家隨身攜帶的武器,說是暫時統一保管。對此,林彤並沒有多想:既然回到了機構中,安全也就多少有了保障。

一段時間之後她才聽說,局裏設在淪陷區的幾個大站相繼被日軍情報機構破獲,一批潛伏特工的掩護身份與藏身地點曝光。隨後,這些人不是被槍手當街射殺、就是被捕於家中,損失之大足令上峰痛心疾首;與軍統同病相憐的還有中央執行委員會調查統計局,他們在滬上的情報機構幾乎被人家一網打盡,而被捕變節者在係統內造成的連鎖反應更無異於一場災難。

抵達恩施不久,林彤就又接到了新的命令:即刻前往臨澧受訓。

臨澧在哪兒?受的什麼訓?林彤把這些疑問統統甩給了幾個接到相同命令的年輕同事,自己則一聲不響地支取差費、領回手槍。

經過這變故迭生的半個月時光,一向眼高於頂的林彤終於氣餒了:原來真正能由她一手掌控的人與事,竟是少之又少;她覺得自己對不斷出現的意外正在變得越來越麻木……管它呢!無論做什麼,隻要不讓她獨自麵對就行。

自然,林彤也無從獲悉,湖北站由三遊洞撤去恩施,其實是在給省政府和專員公署的人騰地方。而經過這番西去東還地一通折騰,自己剛好與據說早已撤往重慶的馮長官及徐泊一行失之交臂。

第九節

“徐泊,你進來!”奉委員長令督察湘鄂黔部隊以來,馮玉祥難得這樣興致勃勃,“此‘黃埔良師’,你可認得?”

“馮先生,你這就是難為人了。他一個後生才俊,自然不會認識我。”湖北省代主席嚴立三笑嗬嗬地搖頭。

“不然不然,黃埔、陸校一脈相承,出身陸校卻無緣嚴先生之訓育,實為彼等之憾。”

“嚴先生好!學生徐泊,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第十三期。久仰先生教為名師、戰為名將,誠如馮長官所言,於此地得睹尊顏,乃學生之大幸……”徐泊跨前一步,畢恭畢敬地立正行禮。

“小老弟過譽了,當此國難,正需得你輩軍人殺敵報國。嚴某如今竟隻能坐視武漢陷傾城之危,實在不堪名師名將之名。”嚴立三歎了一口氣,似有無限苦衷地轉向馮玉祥,“馮長官,我帶你們看一處陣地。”

這是一片臨江而建的永備工事,打眼一看就知道沒少花錢,俱以鋼筋水泥澆鑄。

馮玉祥走到一處炮壘外,才剛簡單估側了其射界寬度、與左鄰工事的距離,便已氣往上撞:“地位如此暴露、射擊死角又大,這樣的陣地完全就是靶子,修來何用?!”

“馮長官且不要急,再看看這裏麵!”說著,嚴立三踹開了炮壘已鏽痕斑斑的鐵皮門,一股漚久了的腥濁水氣隨之撲麵而出。

徐泊接過省政府隨從遞來的手電往門裏照了照,不覺倒吸了一口冷氣:整個炮壘已然成為一座蓄水池,環形牆麵上也結滿厚厚的鹽硝。

“馮長官,您不能下去,這水實在……”不等他出手攔阻,馮玉祥已然邁步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