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一三九
第二十五章
第一節
經扶不大，憑著領子上的那兩塊小銅牌兒，我很快就找到了部隊駐地。
軍團司令部院外，手槍營營長正吆喝手下更換門側的木牌，一塊白底黑字的新牌已經立在一旁。
見我笑嘻嘻地出現在麵前，杜蘭哲頓時驚喜交加。他一把抓過我的手，另一隻手勾住我的脖子，親熱地用力拍打後背。
前上司肆無忌憚的熱情，把我搞得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營長、營長，輕著點兒輕著點兒，當兵的都盯著看呢！”
“怕啥？！”他轉向已經停下手發愣的士兵，“你們不認得，這是當年咱手槍營壞水兒最多的徐渡徐連長，就是我跟你們常說起的，能把全軍僅有的兩個女護士迷得魂不守舍的家夥……”
“一個，是一個……”我忙不迭地鳴冤。
“一個也好、兩個也罷，反正是吃獨食，要不是本營長罩著，這小子早在臨沂城裏挨人黑槍了。你說有沒有？”
“有、有，你說有就有。”我放棄了跟杜蘭哲撇清真相的努力。
直到這時，他才留意到了我的軍銜，語氣中不無羨妒：“娘的，要不別人說前方玩命打，後方死命升，你小子升的倒是快！”
我有些尷尬，急忙岔開話題：“咋，咱軍團又升格了？”
“嗯，才接的命令，咱軍團長這就要升作第三十三集團軍總司令了。你記好嘍，別回頭叫錯了讓人笑話。”
“軍團長，不，總司令在嗎？”我急著打聽。
“在，都在裏麵開會，進去吧。”杜蘭哲手一揮，把門的衛兵閃開了道路。
屋子裏烏煙瘴氣地坐了十幾個軍官，打眼一掃，有些我認識，而近一半兒的人是頭一次見，最小的官兒也是上校。第三十三集團軍總司令坐在上首，正主持會議，見我進來，他的臉上並未呈現絲毫驚異之色，隻是微微點點頭，反倒是坐在旁邊的參謀長張克俠朝我呶了呶嘴，示意我找地方坐下。
會議繼續進行，很快，我就被當下會議的沉重氣氛所感染，聚精會神地聽了起來。
第二節
“……第七十一軍於小界嶺等處，阻擊自商城南下之敵第十三、十六兩師團於崇山峻嶺之間，幾已足月。雖斃敵四千餘、大大遲滯了其接應廣濟北進之敵的行動，然宋希濂部亦傷亡殆盡，據稱戰鬥兵已不足四千，僅能編成四團。戰區長官部已急調第二十六集團軍徐源泉部前去接手該軍防線。信陽方麵，我之宿敵日軍第十師團占領潢川後，繼續西犯。第四十五軍一二四師輕棄羅山，致該敵在進占羅山後，一部向羅、信間之五裏店作試探攻擊……根據情報顯示，敵第三師團主力亦正向羅山靠攏，意欲協助第十師團攻打信陽。如果情報準確，則日軍顯已兵分三路：以第十師團岡田支隊為中路軍，自羅山出發，沿公路直取信陽，該部配屬有至少一個聯隊的戰車部隊；以第十師團主力為南路軍，自羅山向西南方向推進，或於信陽以南截斷平漢線；以第三師團主力為北路軍，向信陽東北方向攻擊前進。若日軍計劃得逞，則信陽必失、平漢路必斷，而信陽及信陽外圍的胡宗南軍團之第一軍、第十六軍也將陷入敵之合圍！”
張自忠環視了眾人一眼，“如今，我之西北、東南均在苦戰，李長官現令我軍除留一部向北牽製日軍外，其餘向西南方向後撤。馮軍長，我擬以第一七九師執行此牽製作戰任務，有困難嗎？”
“沒有！”“沒有！”第七十七軍軍長馮治安、第七十七軍一七九師師長吉星文先後表示接受。
“仰之兄，第七十七軍與第五十九軍素有淵源，此次豫南之役，李長官將你部配屬我軍團作戰，也是看中了這一點。前日，軍委會已電告自忠，組建第三十三集團軍，並將兄之所部歸入集團軍作戰序列。今後，你我兄弟可就得朝夕相處了，仰之兄如有顧慮，不妨當麵說出，我也好及時向李長官彙報。”張自忠微笑著望向馮治安。
“哈哈哈哈，藎忱兄客氣了。”馮治安兩手一攤、哈哈大笑，“七十七軍的老底子第三十七師和第一三二師本就是從五十九軍分出來的，你我兄弟又都是二十九軍的老人，所謂一幹兩枝，同根同源。七十七軍歸入藎忱兄麾下，合情合理，比編入其他集團軍仰人鼻息，不知道好上多少。別人怎麼想我不清楚，我馮治安舉雙手讚成。至於我的這幾個師長，誰有二心，憑我就先不會放過他。”
“軍座既已表態，我們自當同心同德、任憑總司令調遣！”第七十七軍副軍長何基灃、副軍長兼第三十七師師長張淩雲、第一三二師師長王長海、第一七九師師長吉星文幾乎同時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