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那兩個家夥也跟著向溝邊走。
薛文蹲下割起草來。薛文割草很有割草的樣子,左手籠一把草,右手將鐮刀貼著地皮割去。一把草噌一下就齊嶄嶄地割了下來。薛文噌一把,噌一把地割草,一會兒就割多半筐。
兩個家夥看得大眼瞪小眼,滿眼疑惑,這個人不像人說的那個學生薛文呀!
就在這時從北邊的一個山包後走過來一夥人人。這一夥人雖然是農人打扮,卻一個個荷槍實彈,趾高氣昂。
薛文仔細一看,心中暗暗叫苦,那夥人他一個也認識,別是沭水警察分局和沂山區的團丁。
不好!他禁不住叫一聲,立起身,一個金剛倒樹將他左邊絡腮胡子扛到溝裏,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金蛇掠食,踢在刀條臉的臉上。
刀條臉尖叫一聲倒地。
隨即薛文撲向前將刀條臉按住,奪出他的手槍,然後跳下流水激注的深溝,順溝奔跑起來。
薛文跑一陣兒,拐過一個彎,想躍上溝,奔貓撲嶺,幾步就能進下虎峪。可他剛剛躍上溝沿,就看見那而十幾個農人打扮的家夥拿槍擋住了他的去路。
那些農人打扮的家夥,帶隊的不是李京虎,而是李世武。
李世武陰鷙地笑了說,薛家大少爺,想不到吧?
宋時鳴帶人逮捕沂山縣委的五位同誌,又帶人趕往沂山縣速師去逮捕那裏的共產黨員,趕到時學校已經放學,薛文早已離開學校。沂山國民黨縣黨部趕緊通知胡飛李世武,讓他們中途截獲薛文。
胡飛李世武接到縣政府緝拿薛文的通知後,便兵分兩路。一路由胡飛帶領部下在高橋阻截薛文,他則帶領沭水警察和三十幾個團丁沿小路阻截薛文。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薛文去王母崮走的是小路。
薛文一看,心中咯噔一響,思緒狂風吹雲一樣在腦內旋轉一下,旋即冷靜下來,從聲音裏才辯出領頭阻截他的是李世武,哈地一笑對李世武說,我的麵子好大,竟有勞區長大人親自帶人來迎接。
李世武喝一聲,少放你的狗臭屁,給我把槍放下,饒你不死。否則,我用槍把你打成篩子底!
李世武的那些手下,如狼似虎地也吼叫,把槍放下!
薛文便將槍慢慢往地上放,就在他把槍就要放到地下那一刻,左手掏出他腰間另一把槍,啪啪兩槍,打倒兩個敵人。
猝然的襲擊,李世武一夥嘰哇亂叫著,一個個臥倒,躲避子彈。
薛文趁機閃電般跑到一棵大樹後,憑借著一棵棵大樹的掩護,一邊向敵人射擊,一邊向下虎峪跑。可他剛剛跑出那片樹林,另有十多個警察團丁已在那裏等候他了。薛文腹背受敵。就在他將近鷹愁崖時,一顆罪惡的子彈擊中他的左臂。他一踉蹌,幾乎栽倒,心裏卻告誡自己,不能倒下,我還沒有見到紅菊呢!
兩下敵人一步步向他靠近。
就在這時,紅菊帶人來了!
薛文回沂山王母崮沂山農民暴動隊赴任,省軍法處要李世武逮捕薛文紅菊的消息,是我們馬嘯郵電分局的那位同誌在電話聽到的。我們的那位同誌覺得事情緊急,便不顧自身暴露的危險,急如星火地趕到王母崮報告了紅菊。
紅菊一聽,眉頭劈啪一聳,決定鎖柱帶十幾個隊員沿高橋大路去接應薛文。她同秋菊帶領五名隊員,沿小路去接薛文。其餘隊員在家嚴陣以待敵人的襲擊。
紅菊大叫,薛文,我來了!
薛文一見紅菊隻帶五名隊員來接應他,覺得這樣太危險,大喊,不要過來,快走!
紅菊結婚那天沒跟薛文待多長時間,今日相見,那種親切擔心焦急的滋味難以言說。她能不見薛文,不救薛文嗎?薛文是她的命,她的魂,就是拚上八個死也要救薛文。於是大聲疾呼,薛文!
李世武見紅菊來了,喝令手下向薛文開槍,隻要給他留一口氣就行!
槍聲震動著高高沂山,撕裂著紅菊的心。
紅菊嘶聲啼叫,不!
可是敵人罪惡的子彈又擊中了薛文的右腿。鮮血從薛文胳膊上腿上爆出,一朵朵又一朵,濺落在山石上,草叢中,還有一隻小鳥,血染的小鳥,淒厲地鳴叫著,昏頭轉向地撞在一棵樹上,腦漿迸裂。
不!紅菊心碎了。她全身的力氣陡地爆發開來,隨即震天撼地一聲吼,向薛文奔去。
薛文拖著一條腿,扶著那顆鬆樹,巍然屹立在那裏,血染的叫喊在山裏顯得格外響亮,要冷靜啊——!
薛文一聲“冷靜”像黃鍾大呂使紅菊醒來。她一轉身,隱在一塊大石後。
薛文喊著,幾個單腿跳躍,跳近鷹愁崖,縱身一躍,跳下鷹愁崖。
李世武氣急敗壞地喊,打呀!那些警察團丁聽罷,一齊惡狠狠向崖下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