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退一波又一波妖獸潮,陳天鴻無意中反複運用著“貪狼九式”圖譜上的動作。如此以來,原本是爛熟於胸的記憶,漸漸強化成了手臂動作的記憶,熟練至極。即使如此,陳天鴻仍然參悟不出什麼來。
因為他認為,自己做出的很多動作,不是自己想要那麼做的。而是出奇不意的妖獸攻擊,迫使他用出奇不意的動作揮出白杖,“擊殺”妖獸。有時候,甚至完全是與圖譜上的動作相違背。
時間一久,整個人越來越有精氣神。先前的饑餓支配感,蕩然無存。可他本人對這一過程的變化,竟是毫不知情。在他的眼裏,形態逼真的妖獸,成了唯一的樂趣。
白骨地中難見晝夜,陳天鴻難知曉時間的變化。隻不過,在很長一段時間後,不再是妖獸攻擊他,而是他主動尋找追擊妖獸。他就像一個清道夫,清`剿鋤犁著或明或暗的凶獸猛禽,還骨地一片寧靜。
穿梭在巨骨空間裏,想分辨出東西南北、前後左右,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在自己的意識中,陳天鴻始終覺得自己是向前走。因為他曾想過回到那扇門,重新確定方向,卻以失敗告終。
終於,從某個時刻開始,再也見不到妖獸們的身影了。偌大的骨地,隻剩下一個活人。隻不過,活人反而更像是一個貪婪而又嗜血的幽靈,尋找著活物的生命氣息,嗅著鮮血的芳香。
陳天鴻忖度道:若無耽延的趕路,大概隻需要三個時辰,便可穿過白骨地。自己無意中遭遇奇遇,一番追擊打鬥下來,已經不知時間過了多久,自己又身在何處,距離那片黑森林又有多遠。要想找到出口,似乎不太容易了。
直到此時,他的注意力才漸漸放到了一根根如柱白骨上。
他先是用手指隨意敲了敲近前的一根白骨,頓有嗡嗡的鳴音響起。側耳細聽,發現同樣的鳴音回音,從遠處的一根白骨上傳來。也不問為什麼,便循著聲音走去,快步來到另一根白骨前。同樣用手指敲了敲,卻如同敲在了鐵板上,毫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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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曆過一係列奇異之事後,他的思維潛移默化的開始轉變。意識到這種鳴音現象,定有玄機。是以,他又走到原先的那根白骨前,稍稍增加力道,用手指敲去。白骨上卻發出“砰”地一聲爆炸音,振聾發聵。
陳天鴻猛地退開一步,白杖橫在胸前,眼睛死死盯著白骨。他十分確信,自己沒有記錯這根白骨的位置。心中疑惑道:可為何兩次之間有如此巨大的差別?
看著安靜的矗立在大地上的白骨,陳天鴻迷惑了。他索性在這根白骨上做下標記,然後走到另一根白骨前,重重的敲打了幾下。這根白骨仍然如一塊鐵板,毫無反應。
陳天鴻回到做標記的白骨上,猶豫了一下,改用手掌,重重的拍了下去。隻聽“咣”的一聲,巴掌好似拍在了銅鑼上發出的聲音。這次,不再是一根白骨的回音,而是整個骨地的回應。
鑼聲響起,回音四蕩。好似龍虎相聚,風雲際會,萬馬齊喑,雷霆霹靂。
陳天鴻沒來得及捂住耳朵,當反應過來時,發覺骨地上漸有千軍萬馬之力升起,壓`迫的喘不過氣來。更別提伸手去捂耳朵了。他不得不緩慢蹲下,強製適應萬馬奔騰,千軍虎威的力量。
這一詭異的突變,讓陳天鴻徹底懵了圈。腦海中反複聯想著自己從上馬車開始,直到骨地,這期間發生的一幕幕神異之事。
周圍的力量越來越強,鑼聲越來越密集。陳天鴻愈發感覺到了窒息,可不覺間,他卻能頂著強大的力量波站起來了。
在站起的刹那,雙眼看向骨林時,驚悚恐怖的白骨不見了,隻剩下紅綠光芒交織的世界。一條條飛流直下的血河,似從九天而來。濺起的光鮮綠芒,仿佛是燃燒的火焰。
陳天鴻憑著記憶,伸手撫摸近前的一根白骨。可是,明明手中摸到的是白骨,眼睛裏看到的是一條血河。他不知曉那一紅一綠兩顆珠子發生變異的事,於是有所悟的認為,是自己患有的先天性眼疾,在短暫的複明後,開始惡化了。這種奇妙的幻覺,正是他先天性眼疾的症狀之一。
原本不知道方位的他,此刻無疑是雪上加霜。是以,他隻能憑借著感覺,向前走去。行走間,逐漸分辨出來了銅鑼聲中的奧秘。似乎,有一個特殊的位置,在操縱著鑼聲。
陳天鴻仔細辨清方向後,腳下的速度進一步加快。他又覺得走了很長一段時間,隱隱中似是朝相反的方向走,心中卻認定自己的判斷一定沒有錯。在內心矛盾的掙紮中,腳步沒有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