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獨燕萍蹤 10 糧倉驚夢(1 / 3)

外傳-獨燕萍蹤 10 糧倉驚夢

武裝官員鄭朝西與饅頭凹附設中學在校學生刁儀李紅椒之間有關兩腿連心處引發的那樁官壓一方、有驚無險的玫瑰陷井事件發生在饅頭凹生產隊公房大門的鐵環被拍響之前,而我的鼻孔嗅到那縷玫瑰氣味而使我禍福與共的準確時間、是在饅頭凹生產隊公房大門的鐵環被另一隻手再度拍響之後,具體準確的時間應該是淡月半現萬籟俱寂的淩晨一時左右。

饅頭凹生產隊公房大門的鐵環在夜幕降臨不久的萬家燈火時光被我的夥伴趙曉雲那隻鋼琴演奏大師一樣藝術的右手音符奇妙的拍響,於是門裏傳出我夥伴趙曉雲的父親、糧食倉庫保管員趙一合的腳步聲。

大門啟開的一條縫裏伸出保管員趙一合那顆竹筍似的人頭,我夥伴趙曉雲抓住那線畜謀以久的有利時機,將他父親趙一合的手往外拉:“爸,有情況你過這兒來。”

保管員趙一合一邊挪步一邊說:“什麼情況這樣神密?”

我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身影就在那瞞天過海的時刻從夥伴趙曉雲的身後通過那條縫隙遁形到緊靠門窗的木板風箱後麵,我在風箱後麵火速調整極為舒服的躲藏姿式時聽見夥伴趙曉雲在縫隙口上低聲說:“爸,不好了,我被學校開除了。”

“啊!”保管員趙一合吃驚不小,“為什麼?”

夥伴趙小雲借題發揮真有一套:“人民群眾舉手當選的新任校長說一律不準地富反壞分子的兒女進入貧下中農革命後代的政治課堂、因此把我開除了,爸,我看你這肥水在內裝窮叫苦的保管當不長了。”

保管員趙一合將兒子往門裏一拉:“怕什麼屎我是貧農。”

夥伴趙曉雲說:“爸你有所不知,再次清理階級隊伍的革命運動即將全麵展開,爸你曾在國軍上校刁萬身邊當守門侍衛的曆史恐怕,我得到可靠消息、我村有個幹部的曆史問題相當嚴重。”

“誰!?”趙一合半信半疑。

趙曉雲俯首貼耳的陰冷之風吹得他的父親趙一合兩腿發軟:“據鄭朝西最新了解的情況,婦女隊長陳海梅就是當年成都盛源綢緞莊的侍女尋征、由於她在盛源偷盜的金銀珠寶難計其數因此要對她立案調查;爸,如果陳海梅在功名利祿軟硬兼施的利害麵前來個立功贖罪的表現、把你的曆史像綢莊掌櫃馮品的曆史一樣多點少筆斷章取義的供出來……爸我走了。”

“真是年亂歲凶禍福並蒂,倘若這娘們今日座上賓明天階下囚可還真的有些麻煩。”保管員趙一合將厚實沉重、澀音怪氣的大門關緊後他自言自語的嘀咕聲就漫遊在遠離燈光的黑暗中,“倘若這娘們的褲襠真有什麼三好兩歹風吹草動的話、別的不說我跟她隔鍋吃飯偷雞摸狗的露水夫妻可就棒打鴛鴦彼此難顧了,好在今宵她得來;邪、先乘這人跑狗咬貓餓肚子的時光先睡一陣到時再說,反正雷電不霹睡夢之人。”

我那落草取暖雷電不驚的斷續纏綿的人間噩夢是被公房大門的鐵環讓手再度拍響時驚醒的,鐵環拍響之前,我噩夢纏身的臉上淒風橫掃淚雨紛飛。

保管員趙一合回房擰暗煤油燈光不久就傳出那夜報平安心想事成的鼾聲,好在我掩體藏身穩垂魚鉤的風箱後麵天意撮合的堆著一些亂七八糟的麻袋,於是我就把胸有成竹坐懷不亂的身子以逸待勞在保管員趙一合的鼾聲裏回味著我的夥伴趙曉雲在出師路上對我的叮嚀聲。

夥伴趙曉雲的三聲巴掌剛在我家牆外拍響我就陡然出現在他身後,他笑了聲說:“你這不存心讓我三魂出竊嗎你、如此神速幹嘛你幽靈野鬼無處不在似的,不過想在這種年頭活出命來還得像你這雷厲風行神出鬼沒的騷樣才行。”

我說:“我恐怕下輩子也無法煉就你稱心如意的生存之道,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稍等東風。”夥伴趙曉雲說。

我心裏一熱真想擁抱我的夥伴:“你如此這般俠肝義膽叫我如何謝你趙曉雲?”

“嗨、”夥伴趙曉雲說:“丈夫行事不言謝,再說我這也是圍魏救趙假途滅虢的一舉兩得之勞;刁一你少女兒家有所不知,不過等今晚的行動水到渠成你自然真相大白;你任憑風浪起穩坐鉤魚台的最佳角落是我父親寢室門口的風箱背後,從此刻開始一切見機行事;刁一,跟你這樣苦海成長精明能幹的女孩共事我無憂無慮信心實足。”

昏昏欲睡的困意猛然襲來的時候,我夜幕下的笑臉還盛開在夥伴趙曉雲那派運籌帷幄指點江山的將帥風範裏——

先是朦朧看見我家小院的木門被卷著落葉的狂風吹開,接著看見養母鰻鱺赤身裸體披頭散發的撲進門來哭著將我擁進懷裏:“瑾,娘在喜瑪拉雅山的冰峰腳下受盡淒涼百般孤獨,娘經年累月白天黑夜都在盼你去荒草叢中與娘為伴可你為何總也長不大?走吧瑾,跟娘到聖山腳下的雅魯藏布江裏洗澡去。”

養母鰻鱺將我背到背上轉身卻看見我養父丁育旺像鐵塔一樣立在門口。我在養母鰻鱺的背上饑餓難忍地啃著一截燒紅薯,我養父丁育旺說:“鰻鱺,你我雖是夫妻、但陰陽阻隔,瑾是我的太陽我的希望你無論如何不能背走。”

養母鰻鱺吼出與俠肝柔腸溫文爾雅相去甚遠的暴戾之聲:“閃開,瑾是我收養珍愛的女兒不是紅顏禍水陳圓圓、勝過唐朝女皇武則天,你不是土匪頭子李自成、不是英雄豪傑吳三桂、更不是獨夫民賊假太監,而是跟討飯光榮的雇農尤武一樣是個隻會貪花不能縱欲的廢物。”

隨著一縷貪婪淫邪的幽藍之光從我養父丁育旺的眼中升起,他雙手抖開一張降妖伏魔驅鬼避邪的巫符。我養母鰻鱺渾身顫抖的在幾粒雪花一樣蹦跳的亮光裏發出一聲風悲鶴唳的慘叫,接著我轟然落地、耳朵聽見幾根棍棒倒地的聲音。我在養母鰻鱺雷驚花落隨風飄散的院中看見幾截火燒紅薯一樣長短粗細參差不齊的白骨,我捧著養母鰻鱺的遺骨淚如泉湧啞然失聲;就在那時我的養父丁育旺滿臉猙獰的淫笑著向我撲來,他扒開我的胸衣搓揉我的雙乳時我聽見轟隆轟隆、間隔有序起伏悠長的雷聲……

我睜開默然隱泣的雙眼,保管員趙一合的鼾聲震撼在漆黑的夜中,我抬手抹去腮邊的淚時、朦朧的眼前浮現出車水馬龍人群熙嚷的市井;軍人走動標語滿牆的街上,我小姨黑妞身穿湛青旗袍腳穿高跟丁點的乳色皮鞋,腕挎油黑晶亮小巧靈瓏的皮匣、手拎鮮紅豔麗雪花相間的太陽傘與我迎麵走來。

小姨黑妞雍榮華貴步態高雅,當她與我擦肩而過時她矜優高昂玉墜閃爍的頭顱微偏內側:“瑾、我的兒,為娘日裏夢中都在找你,你為何麵對娘親不理不采形同路人?”

我與市無爭、奔放灑脫的飄飛腳步處於半停狀態:“女士,你我南春北雪各盡風騷。你剛才叫我什麼,瑾?不對。我是一枝寒梅。”

小姨黑妞的紅花太陽傘在我眼前霞光燦爛地撐開,於是我看見滿天飄舞的雪;小姨黑妞的淚珠閃爍在雪光裏:“孩子,我知道你像一枝寒梅剪落在雪中,但不管怎樣孩子、我真是你的母親安壁禾;你姓名叫刁一對嗎孩子?”

記得我說:“我是否刁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假如你真是安壁禾的話那麼你身邊該有位天真浪漫不識善惡的牧羊少女對吧?”

小姨黑妞說:“是的,她是朵潔白無瑕的雪蓮。”

我說:“她像雪蓮不是雪蓮,她是我三生三世丟失的金蘭,你千萬別誘她婚配,否則她將在滲透著騙局色彩的婚姻裏芳心破碎英年早亡;不過,你能用什麼能夠說明問題的東西證明你日裏夢中都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