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些往事,整日隻是跟白少俠在小破寺裏頭膩歪著。
“可是你曉得他從前的事嗎?”百裏襄忽然來了這麼一句,這一會兒說的話似乎比平日裏三天說的話還要多。
姚錦不滿地皺起眉頭,整個人往百裏襄身上膩,一邊蹭一邊小聲嘟囔:“襄襄今天說的話格外的多,平日我怎麼折騰你都不肯理我的,真是……”
百裏襄直接無視。
白少俠同情地看姚錦一眼,心想喜歡上一個冷美人真是一件自我折磨的事兒。
他大概明白百裏襄問他這些的用意,無非是想讓他莫要跟青翎這麼個危險人物太過親密什麼的,但是白少俠並不覺得青翎就有多麼危險,兩百年前的事情都過去了,跟他在一起的人不是子羽而是青翎。
白少俠歎了口氣:“那些事情,早有人同我說了,他困在小破寺裏頭就是兩百年前的報應,我不曉得他從前是個什麼樣兒的人,不過我知道現在他是青翎。”
百裏襄依舊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這些都是不打緊的,畢竟他也不清楚之前的事情,不然也不會和你在一塊兒,不過現在的青翎並非單純無害,那座古寺封住了他,兩百年的歲月也漸漸讓他忘卻了嗜血本性,但卻不代表永遠。”
“什麼意思?”
“就算你不告訴他這些,也總有那古寺壓製不住他的一天,也許再過十年,五十年,五百年,運氣好的話也許他永遠不會知道,可若明日他便記起了從前之事,你又該如何自處?”
白少俠反駁:“就算他記起來之前的事情,那麼總也不會忘記我的吧。”
百裏襄捉住姚錦閑得發慌扒拉他頭發的爪子,握在手中,一邊細細撫摸一邊麵不改色與白少俠對話:“他記不記得你,這就不敢保證了。”
“啥?”白少俠準備的一肚子話就這麼噎在口中說不出來,過了半天才道,“你騙人的吧。”
百裏襄捉住姚錦不安分的另一隻手:“這是實話,你接受得了嗎,古寺一旦壓製不住青翎,他隻會循著自己的本性做事,他的本性是什麼,你應該知道吧。”
白少俠皺著一張臉,瞧起來十分糾結十分痛苦。
他兩手捂著臉,小聲嘟囔:“本性啊本性……”
一想到青翎有可能二話不說直接把自己哢嚓了,真是……
難接受。
姚錦看著白少俠那模樣,不由拽拽百裏襄的衣袖:“襄襄,你別刺激他了。”
“他應該知道這些,想要平平安安當一個凡人,還是繼續在那寺中呆下去,便是他自己的選擇了。”
白少俠就那麼萬分糾結地出了妙音閣,連糖炒栗子都忘記了買,便失魂落魄地回了寺中。
推開寺門,一陣凜冽西風,白少俠打了個寒顫,攏緊了領口。
青翎依舊在院子裏頭坐著看書,見他來了,放下書卷,走過來為他披了一件衣裳:“寺裏冷,莫要凍著了。”
是鮮少能夠表露出來的細心溫柔。
白少俠低下頭:“青翎。”
“嗯?”青翎抬眸。
“嗯……”白少俠咬著嘴唇。
青翎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眯起眸子,片刻後又恢複笑意:“不想說便不要說了。”
“青翎,其實我……”白少俠握緊了拳頭,“其實我忘記給你買糖炒栗子了!”
……
青翎嘴角抽了抽:“忘記買下回再買就是了,不過你糾結了這麼久就是因為這一點小事兒?”
白少俠堅決點頭。
他回來時,天色不早,到了睡覺的時候。
青翎幾不可聞地歎息一聲,牽著他進了屋。
白少俠坐在床上,眼神有點兒飄忽:“你一直在院子裏等我?”
“除了等你我還能等誰?”青翎躺在床裏邊,一雙眼睛在夜色與昏暗燭光中顯現出如水的柔和,他的臉在衾被上蹭了蹭,“不過等了這麼久都沒等到糖炒栗子真是讓人失望啊……”
白少俠湊近他:“為什麼一直等,我很有可能三天都不回來,你便要在院子裏裏等上三天嗎?”
青翎揚起唇角:“其實你在妙音閣同那兩個人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白少俠裝作不以為意,捏了捏青翎的鼻子:“監視別人是不道德的。”
“為什麼不告訴我呢,阿白。”青翎定定地看著他,“既然很久之前就知道了,為什麼不肯告訴我呢?”
“那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白少俠低頭。
青翎收斂笑意:“你會不會怕我?”
“不會。”
白少俠沒有遲疑,青翎懶懶地躺在床上,整個人幾乎要陷進綿軟的衾被裏,如瀑青絲散落其上,有幾縷勾連纏繞至纖細脖頸,,一副不設防的閑適模樣。
可是便能夠永遠這麼不設防嗎。
那雙眼睛,便會永遠這麼溫和地看著自己嗎。
這些並非原本的他。
總有一天,古寺也會壓製不住他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