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您放棄仇恨挽救了統帥閣下的生命,而他出於對您崇高醫德的尊敬,所以才和您交上了朋友。”比爾低聲道。
“這件事情你隻說對了一半,”齊楚雄笑道:“起初我在來到將軍身邊時,其實並沒有想過要和他做朋友,而且我當時唯一的目的就是利用自己能夠靠近他的這個優勢來為抵抗組織服務,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卻發現在將軍威嚴的外表下麵其實藏著一顆痛苦的心,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成為希特勒的繼任者,更因為他早就料到了深藏於地下的第三帝國即使有能力再度挑起戰爭也根本不可能獲得勝利,但是他既受困於自己在希特勒麵前立下的誓言,又無法擺脫霍夫曼等人強加在他身上的責任,所以他隻能在人前擺出一副威嚴的模樣,並且不停地叫囂要用戰爭來為第三帝國贏得尊嚴的口號,然而在背地裏,他既為自己不能說出真心話而感到恥辱,又為日耳曼民族的未來很可能會因此徹底葬送而感到惶恐不安!而正是基於對和平的渴望以及對戰爭的恐懼,才讓我們這兩個看似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人成為了朋友,雖然上帝並沒有讓這位命運多舛的老人實現自己的心願便奪去了他的生命,但是他卻在臨終前給路德維希將軍留下了一道遺願,希望對方能夠用和平的方式讓生活在地下世界的人們擺脫黑暗的桎梏,重新過上正常人的生活。說到這裏你可以想想看,既然連你們的統帥閣下都知道挑起戰爭的唯一結果就是失敗,而你們又有什麼能力叫囂著要用戰爭來改變世界呢?”
比爾沉默良久後,將複雜的目光投向了窗外的黑暗:“齊醫生,您說的這些我也曾經想過,但是我認為和已經年邁而且早已被不斷的挫折折磨的失去信心的統帥閣下相比,或許一位富有正義感的偉大人物才可以帶給這個國家更多的希望,或許他也不喜歡戰爭,但是如果能夠改變這個醜陋的世界,那麼即便是付出再多的犧牲也是值得的。”
齊楚雄並沒有繼續反駁比爾的觀點,而是走出病房為他端來了一碗藥湯,後者見狀忍不住問道:“齊醫生,難道您就不想對我剛才的話說點什麼嗎?”
“事實勝於雄辯。”齊楚雄淡然笑道:“既然人類社會本身就是在爭議中不斷進步的產物,那麼我倒是很樂意與你一起觀察時局的變化,看看我們到底誰才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不過你現在必須喝藥了,否則你恐怕就看不到答案出現的那一天了。”
望著齊楚雄嘴邊淡定的笑容,比爾隻好伸手接過了藥湯,然而他卻驚奇地發現這種前些日子裏總是難以下咽的苦澀藥湯裏此刻居然多出了一絲說不出來的味道……
第二天的清晨很快便到來了,路德維希的車隊停在了赫爾庫勒斯演習基地一塊平坦的訓練場邊上。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行程,今天他首先將在這裏視察德軍專門為模擬敵軍而組建的藍軍部隊,一下車他便看到了一幅與眾不同的畫麵——數千名身著各國軍裝的德軍官兵們精神抖擻的站在訓練場上,當路德維希與一眾軍政要員坐上檢閱台後,這些經過殘酷訓練的藍軍部隊便展開了精彩的表演——美國、法國、英國、俄國、意大利……德軍官兵們模仿的惟妙惟肖,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來自一位操著一口地道的德克薩斯方言的德軍上尉,如果路德維希不是事先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恐怕真的會以為站在自己麵前就是一位美國軍官。
盡管路德維希內心深處希望這樣的部隊永遠都不要走上戰場,但是此時此刻他卻必須要做些表麵文章,於是他便與官兵們親切交談,還把負責訓練這些部隊的將軍們叫到自己身邊大加讚揚了一番。隨行的記者們紛紛湧上前大肆消耗著膠卷,路德維希被連珠炮似的閃光燈晃得有些頭暈,隻好把臉扭到了一邊,然而他卻意外地發現在訓練場遠端的營地裏竟然還藏著一支孤零零的部隊,與堪稱是藝術品的德國軍裝相比,那些官兵們身上的軍裝顯得非常簡陋,腳下也隻穿著一雙破舊的綠色膠鞋,看起來活像是一群乞丐。
“那都是些什麼人?”路德維希立刻對站在自己身邊的羅森巴赫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看起來倒像是一支新組建的藍軍部隊。”羅森巴赫說。
“阿爾佩特,你能告訴我們答案嗎?”路德維希立刻轉向了自己的陸軍總司令。
“我的統帥,這確實是一支剛組建不久的藍軍部隊,隻是目前尚處於基礎訓練階段,所以還來不及接受您的檢閱。”阿爾佩特說。
“既然已經組建了,那就應該讓他們也參加檢閱,不然官兵們還會以為我們這是要故意冷落他們。”路德維希頗為不悅的搖著頭,便朝著那些官兵們走去。
“我的統帥!”阿爾佩特突然間變得十分緊張:“我看您還是不要去見他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