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您的誇獎。”克雷默躬身一禮,但是當他直起腰時,卻說:“不過我必須要糾正一件事情,那就是格爾利茨將軍並不是一個膽小鬼,因為他在戰場上的英勇表現一點也不輸於我們。”
施特萊納一時語塞,片刻後方才說:“他臨死前留下什麼話了嗎?”
“他說了兩件事情,”克雷默說:“第一件事情,他說自己是個奧地利人,而且他還引用了許士尼格的一句名言——紅白紅,至死不屈!”
“真沒有想到一個老黨衛隊員竟然會說出來這種話!”施特萊納憤憤不平的說。“那麼第二件事情是什麼?”
“他說如果不是齊楚雄沒有狠下心來毒死您,也許這場戰鬥的勝利者就會是他們。”
當這句話飄進施特萊納耳中時,他的憤怒卻突然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了一臉茫然。他的手或許是想緊緊攥在一起,可是卻怎麼也變不成拳頭。他的嘴唇在微微顫抖,仿佛是克雷默的話勾起了他深藏於心的某個畫麵。
“我的統帥,您這是怎麼了?”霍夫曼湊到施特萊納身邊,試圖搞清楚他發呆的原因。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施特萊納突然衝出了宴會廳,隻給一群目瞪口呆的人們留下了一個落寞的背影。
……
施特萊納衝進了藥房,這裏空無一人,而那個墨綠色的軍用飯盒也依舊靜靜地躺在地上,一切還保持著原樣,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他注視著地板上一片尚未幹涸的藥汁,心跳突然加速,居然軟綿綿的坐在了地板上。
“我的統帥!您這是怎麼了?”霍夫曼帶著一隊士兵急匆匆的衝進了藥房,他伸手扶起施特萊納:“為什麼您一聽到克雷默將軍的那些話就會變成這副模樣。”
施特萊納沒有回答霍夫曼的問題,隻是痛苦的注視著地麵。
一條凶惡的狼狗從士兵們中間溜進了藥房,或許是因為口渴的緣故,它伸出舌頭舔著地麵上那灘藥汁,不過短短的幾秒鍾內,它就痛苦的倒在地上,在一陣劇烈的痙攣後,它就瞪大眼睛停止了呼吸。
“我的天哪!”有人立刻忍不住驚呼道:“這藥裏有毒!真是太可怕了!”
“原來那個中國人確實打算毒死統帥閣下,他這樣做實在是太卑鄙了!”
“這個雜種應該被送上絞刑架!不,這太便宜他了,他應該被活活燒死,隻有這樣才能贖清他所犯下的罪行!”
在士兵們七嘴八舌憤怒的吼聲中,施特萊納緩緩拿起了那個墨綠色的軍用飯盒,雖然這隻是一個非常普通的飯盒,但是他的眼神卻久久不願離開,仿佛是在欣賞一件價值連城的藝術品。
“這裏已經沒事了,你們可以走了。”霍夫曼吩咐士兵們離去,整間藥房裏很快便隻剩下了他和施特萊納。“我的統帥。”他伸手指向施特萊納手中的軍用飯盒:“您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那天早上我的身體有些不舒服,然後他就說要為我準備藥,可是當我來到這裏準備喝下他親手熬製的藥湯時,他卻突然伸手打翻了這個飯盒,當時他說這裏麵少放了一樣藥材,而我也沒有在意,可是現在想起來……”施特萊納的回憶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了霍夫曼正對自己投來一縷冰冷的眼神。
“所以您就心軟了對嗎?”霍夫曼說:“也許齊楚雄是因為無法放下他和您之間的友誼才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但是您卻不能對他施以仁慈!”
“為什麼?”施特萊納脫口道。
“就因為您是第三帝國的最高統帥!”霍夫曼說:“數萬名忠誠的官兵為了保護您和我們的國家倒在了戰場上,可是我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祈禱他們的靈魂可以升入天堂,您就在這裏開始想著該怎麼讓暴亂者的頭目逃避懲罰,如果這件事情傳了出去,今後還有誰會願意為您效忠呢!”
“馬克西米利安!我從來沒有說過要饒恕齊楚雄!”施特萊納喊道:“這一點我願意用名譽來保證……”
“您以為這樣說就可以騙過我嗎?”霍夫曼打斷道:“我承認齊楚雄確實是一個品德高尚的人,但是他同樣也是一個容易被感情左右的人,而這種致命的弱點注定讓他隻能扮演一個失敗者的角色!因為一個人若是想在這個世上成就一番大事業,那麼他就必須學會拋棄那些不必要的感情,否則到頭來隻會一事無成!”
施特萊納沉默了,沒人知道他的心裏此刻在想些什麼,但是他的手卻緊緊抓住手中的軍用飯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