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哪裏!”齊楚雄的語氣表達了心中的憤怒。
“他們就在那下麵……”維斯把嘴一努,可是他還沒來及把話說完,齊楚雄就衝下了階梯!
“愛伯斯塔克先生!路易斯!你們在什麼地方!”他繞過一個個囚犯,飛快的跑進采石坑內!
囚犯們紛紛停止了手中的工作,與當初在“美麗如畫”的情景不同,此刻再也沒有人為他的到來而歡呼,那些憔悴的臉龐上寫滿了仇恨。在他們看來,再偉大的醫生,隻要穿上那身黑皮,心就變黑了。
“太好了!我終於又見到你們了!”一番周折後,齊楚雄終於在一堆石塊旁找到了愛伯斯塔克。
一個多月不見,可憐的猶太裁縫變得越來越蒼老了,沉重的勞役壓彎了他的脊梁,也為他的額頭平添了許多深深的皺紋,身上的囚服已經裂成了一塊塊布條,骨瘦如柴的軀體上布滿碎石帶來的累累傷痕,凹陷的眼窩裏露出冷漠的目光。
“愛伯斯塔克先生,這是怎麼回事?將軍閣下不是吩咐過要給您安排一些輕鬆的工作嗎?可是你們為什麼會被安排做這種重活呢?”齊楚雄焦急的問道。
“長官,您用不著這麼客氣,”愛伯斯塔克語氣冷的像塊冰,“我隻是個卑賤的猶太人,而您現在已經成了一位尊貴的黨衛軍少校,和我這樣的人站在一起有失您的身份,所以您還是趕快走吧,別在這裏耽誤我們幹活。”
齊楚雄心頭猛地一痛,他很清楚自己身上的黑色軍裝對愛伯斯塔克意味著什麼,可是現在他又無法對愛伯斯塔克解釋自己的行為,隻好耐心的問道:“路易斯呢?為什麼我沒有看到他?”
“齊醫生,我在這裏。”一個髒兮兮的小腦袋從小山似的石塊後麵露出了頭,臉上還帶著怯生生的神情。
“快到我這裏來!”齊楚雄急忙把小路易斯喚到身旁,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早就準備好的巧克力,“拿去吃了吧。”
小路易斯貪婪的看著齊楚雄手中的巧克力,嘴裏忍不住流出了口水,他伸出手接住巧克力,可是父親卻狠狠地照他臉上抽了一耳光!
“誰讓你亂接東西!你就不怕別人把你毒死嗎!”愛伯斯塔克大聲吼道。
“哇!”小路易斯委屈的放聲大哭,手中的巧克力跌落在地,瞬間就化為一地碎塊。
齊楚雄氣得渾身發抖,“愛伯斯塔克先生!您有什麼不痛快的地方盡管衝我來!幹嘛要和自己的孩子過不去!”
“向您發泄?不,除非我昏了頭,否則我怎麼敢和一位黨衛軍少校大動幹戈呢?”愛伯斯塔克氣呼呼的把臉扭向一側。
“我說愛伯斯塔克,您這可就不對了,”維斯不知是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他假惺惺的說:“少校先生好心好意來看您,您不表示感激也就算了,幹嘛還要惡語相加呢?這不是給自己找別扭嗎?”
“給自己找別扭也好過去當別人的鷹犬!”愛伯斯塔克劈頭蓋臉甩過來一句狠話!
維斯被噎的直翻白眼,如果不是齊楚雄站在他身後的話,他一定會掄起皮鞭狠狠地收拾愛伯斯塔克。
“你的好心似乎並沒有收到回報!”施特萊納陰沉著臉走過來,他剛才把愛伯斯塔克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將軍,您別生氣!”齊楚雄急忙擋在施特萊納麵前,“要讓他們接受這個事實需要時間,請您相信我,我會讓他們明白我為什麼會加入黨衛軍的原因。”
“你的心地太善良了,對於一些不識抬舉的人,有的時候就得給他們一點教訓!”施特萊納惱怒的說。
“這件事情還是讓我來做吧,”齊楚雄說,“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讓他們歸順到您的麾下。”
施特萊納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愛伯斯塔克,便走到了一旁。
齊楚雄轉過身,走到依然哭個不停的小路易斯身邊,他把小路易斯抱在懷裏,輕輕擦去這孩子臉上的淚痕。
“路易斯,你害怕我嗎?”他輕聲的問道。
“不,我一點都不害怕您。”路易斯漸漸停止了哭泣。
“為什麼?”
“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覺得您和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
“小孩子懂什麼!”愛伯斯塔克氣衝衝的撲過來,一把將兒子搶到懷裏
剛剛平靜下來的小路易斯頓時又被嚇得哇哇大哭,他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不住的在父親懷裏掙紮著。
“你不是喜歡哭嗎?那我就讓你哭個夠!”愛伯斯塔克像中了邪一樣,瘋狂捶打著兒子瘦弱的身體!
“住手!”齊楚雄一把推開愛伯斯塔克,平靜的臉龐上出現了難以抑製的憤怒!
“如果您剛才沒有聽清楚的話!那我就再重複一遍!”他的怒吼回蕩在采石場內,“您有什麼不痛快的地方盡管衝我來!欺負自己的兒子算什麼男人!”
愛伯斯塔克的瘋狂在這一聲怒吼之下消失了,他怔怔的看著被嚇得渾身發抖的兒子,一滴又一滴混濁的眼淚不停的順著憔悴的臉龐流下。
“路易斯!爸爸對不起你!”他突然跪倒在兒子麵前痛哭失聲,“我是一個沒有用的廢物……我不能讓你過上在陽光下的幸福生活……一想到我們要一輩子生活在黑暗中……我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刺了一樣的痛……”
愛伯斯塔克的眼淚深深刺痛了囚犯們的心,他們放下手中的工具,痛苦的垂下頭顱。失落和痛苦占據了他們的心靈,很多人和愛伯斯塔克一樣對未來已經感到絕望,除了一顆漸漸死去的心,他們已經和一具具僵屍沒有什麼太多的區別。
齊楚雄緩緩的轉過身,帶著一臉的凝重走向施特萊納身邊,從他腳下傳來一陣碎石被踩裂時發出的沙沙聲,他沒有流淚,因為他知道,眼淚挽救不了生命!
“我一定會讓你們過上幸福的生活!”他在心裏又一次重複了自己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