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井四郎也知道這時不是爭執的時候,他對川島芳子再次鞠躬說:“那麼就請您的手下暫時委屈一下吧,我要按規定把他們的眼睛都蒙起來,這裏有著帝國的重大秘密,不容外人知曉。還請您允許在下的要求。”
川島芳子正等的不耐煩,同時又沒有找到下台的機會,也在那裏尷尬著,強撐著,她知道這裏就是關東軍司令官到了也得按章辦事的地方。如果不是出於個人的虛榮,她本不該如此肆意妄為的。現在石井既然這麼說了,正好借坡下驢。
柳青青等人都被當作川島芳子的隨從被蒙上了眼睛,川島芳子也不多做解釋,按照她的本意,隻想帶著自己的貼身保鏢進去的,不是為了安全,而是為了威嚴。誰知石井老鬼不開竅,和她掰扯了這麼久,她心中有怒氣,索性將柳青青等人一起帶進去了。
葉俊曾對柳青青介紹過七三一部隊的一些情況,其實葉俊也隻是借助回憶後世看過的電影《黑太陽七三一》以及一些紀錄片來談到的,真實的七三一部隊內部情況葉俊也沒見過。但他強調這裏是真正的人間魔窟,是人間的地獄。
然而走進這裏,柳青青等人絲毫感覺不到有何異樣,這裏和那些大醫院沒有什麼不同的,到處都是濃烈的藥水的味道,也聽不到那些被稱作“馬路大”的囚犯慘絕人寰的叫聲,隻有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的醫護工作者。每個人都是行色匆匆,擦肩而過。柳青青等人看不到外麵的景物,隻是順次拉著前麵人的後衣襟行進。
走著走著,柳青青開始覺得這裏的味道變了,濃烈的藥水味外,還摻雜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這裏的地麵都是濕漉漉的,不像是清水衝洗後的感覺,而是踩上去黏滑滑的,還有些滑溜。石井的助手不住地提醒他們注意腳下。這時四周的實驗室裏開始傳出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恍如進入了屠宰場一樣,令人毛骨悚然的。
走到一處拐彎的地方,柳青青感覺到這挺黑暗的,不為人察覺地輕輕用手往上撐開了一點蒙眼布,這一下她可以看到很多東西了。饒是經曆無數次炮火硝煙和刀光劍影的特攻隊戰士也險些忍不住驚呼出聲。這裏的景象太可怕了。
走廊上散發著強烈的福爾馬林的味道,兩側陳列著很多的巨大玻璃櫃,擺著一排排各種形狀的被解剖的人體“標本”;有的頭部“標本”張大了嘴巴、怒目圓睜;有的頭部“標本”滿臉愁容;有的頭部“標本”被破壞的如同石榴皮,麵目全非;還有從根部切下來的整條大腿的“標本”;有的無頭無腳的身軀的“標本”,有男人和女人的生殖器“標本”……
柳青青的心理素質算是很不錯了,偷窺之下也忍不住想惡心欲吐,但她卻不能這麼做,那等於是不打自招了。即使是日軍的內部人員,違反規定,石井四郎也有權將他變成“馬路大”,從此不見天日,任人宰割。其實不隻是她,其餘幾個特攻隊員也暗暗地看到了這一幕,他們也覺得內心無比的憤怒,呼吸都有些漸漸急促了。
“哇——”這是有人實在忍不住吐了。柳青青等大吃一驚,這要是被發現了,他們就是死路一條,忍不住暗暗握住了腰間的手槍,準備拚死一搏。
“川島芳子小姐,我說過了,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是你們強要進來的。”石井四郎帶著不屑說道,原來嘔吐的卻是川島芳子本人。這女間諜殺人無數,也沒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麵。在這裏,殺戮變成了藝術加工,實在使人毛發倒豎,惡心不止。
“廢話少說,快帶我們去物品倉庫,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敵人的大舉進攻就迫在眉睫了。”川島芳子掏出手帕擦幹淨嘴邊的嘔吐物,氣惱地說道。剛才實在是掉價,無奈她是女人,而且從事的是特工職業,還沒有達到屠夫的冷血地步。
石井指著隧道前麵的一處冷凍倉庫,說道:“前麵就是了,為了儲存藥品和生物製劑,我們采用了低溫冷凍法,請止步。再往前走會對大家有傷害的。”其實到了這裏,不用他說,所有人都覺得奇寒徹骨,簡直像赤裸著身子置身冰天雪原中,瑟瑟地發抖。
這時就見幾個穿著厚厚棉大衣的日軍軍醫走了上來,為首的一個向石井四郎敬禮說道:“主任醫官閣下,我們上次抓獲的那個支那特工已經過低溫速凍的實驗,現在作何處理?”按照常規,這些做實驗的“馬路大”最後都是送進焚屍爐火化的,但是柳青青的腦袋卻嗡地一下脹大了,因為他說的是支那的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