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3 / 3)

我羨慕這船夫的力氣,不像我,就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

也許是感覺到我火辣辣的打量,船夫轉過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雪白的牙齒晃得我頭暈眼花。

「客官,要不要聽兩句咱打漁的號子?」這個黑皮膚白牙齒的壯漢頗為熱情地問。

我不及開口拒絕,身邊的他卻已經熱切回應:「好啊,正有此意,辛苦了。」

手中又遞過去幾個銅板,這船夫也不客氣,接過,笑得更燦爛了。 第三章

船夫自顧扯開嗓子,聲音嘹亮,帶著一種說不清的腔調,唱一些我聽不懂的句子。

波光粼粼,陽光甚暖,隱約有花香在湖麵的水汽中蔓延醞釀,我微微眯起眼,感覺有些醉意,在沒有喝酒的情況下。

酒不醉人人自醉,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的。

他專注地盯著那船夫的樣子,看在我眼裏,居然感覺……說不出的動人。

我分明看到在他眼底,藏著那麼一些溫柔纏綿綣繾。當然,不像是因為這個赤條條的漁夫,我還沒傻到會不知道他的口味。似乎是因為這漁夫歌聲,引出了什麼讓他覺得溫暖的回憶,讓一切都變得柔軟起來。

不是不好奇的,很想開口問,關於他究竟在想什麼。

隻是,生活告訴我說,不要去好奇,不知道多少慘劇,都是好奇心惹來的禍。

瞧瞧他,就沒我這麼多閑心去找不自在。如今他泛舟江上,聽著漁夫的號子笑眯著眼,假若再換了我這麼半個殘廢替上他心裏的那個妙人兒,想必就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

再瞅瞅我,當初就是因為太好奇,才會接近他,結果愛上他,不可自拔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身體病弱,麵貌醜陋,幹巴巴一肚子怨念……他越來越厭惡我,是符合客觀規律的。

雖說情人眼裏出西施,那也得先成為情人才成。

若是那效顰東施狀,醜得人人見笑了,一輩子找不到情人,那就一輩子也不會在誰眼裏成了西施。

但這並不妨礙東施一麵皺著眉頭,一麵捧著心髒,假裝自己也是個受人疼愛的美女。

就像我,雖然早就明知他不愛我,但也並不妨礙我在那麼多日子的難堪痛苦後,享受這不知道屬於誰,因何而來的溫柔,不是嗎?

我不想放棄陪伴他的任何機會。

一麵是怕他孤單,怕他回頭時,忽然找不到一個會一直陪著他的人,來分擔他的痛苦和鬱悶。

一麵是我自己自私,怎麼都想要欺騙自己,他肯容忍我跟著他,肯時不時碰我的身子,也許對我還是有好感的。

雖然是自我欺騙,但是總想在真相被揭露前,讓欺騙繼續下去。我情願我是瞎的,永遠看不見事實。

當初與他相識時,他窮困潦倒,我身家富庶,是我收留了他,得到了他的信任和感激。

我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就喜歡上他的,明明在認識他之前,我也曾愛慕過某個無意間瞥見的,窈窕的女人。

最初是我強迫了他,我為他報仇,我給他許諾,我甘居人下……除了離開我,我什麼都能依他,我逼他發誓一輩子不會碰我以外的人。

於是他如今富甲天下,對我厭惡,卻也依舊是隻與我一人有肌膚之親。

他如君子,一向信守承諾,讓我這個真小人愧然。

雖然我早知道,有一天,或許這一天已經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到了,他也會看到一個人,然後驚為天人,如我當初見到他一般。

那時,曾經的所有誓言,都將是灰燼,消散在真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