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了?
我感覺一覺醒來,腦子有些木訥,想了很久,也沒弄明白他的意思。
是太久沒有捉弄我,決定把我帶到外麵去好好捉弄捉弄麼?
他把碗放在一邊,伸出一隻大手向我伸來。
想躲,不敢,閉了眼準備承受一個巴掌——我每次對他的話反應慢了必然會換得的懲罰——卻不想他隻是揉揉我頭頂的頭發,動作相當輕柔。
「我記得你以前還是很喜歡出去走一走的,這次我陪你一起,可好?」
我還是想縮成一團,他這樣的語氣雖然溫和,卻給我一種黑暗前最後的光明暴風雨前最後的平靜死亡到來前的回光返照之感。
可怕。
不過我相信,假如我回答我更喜歡在屋子裏呆著數床頭櫃上落著的灰塵……事情會演變得更可怕。
他又揉揉我的頭頂,起身端了碗出去,在門口似乎小聲吩咐著什麼。
我眼巴巴看他回頭又看了我一眼,然後邁出去,帶上了房門。
按照常理,短期內他不會再進來。
我,終於忍不住,也可以不忍了。
嘩……
喉頭一陣甜腥,我不大確定吐出來的是不是方才喝下去的,因為好像喝進去的是白的,吐出來的卻多了些紅色。
呼,不過果然還是吐出來,感覺舒服一些。
「砰!」門被撞開。
他的身影又變得朦朧起來,呆愣愣戳在那裏,發出一些含混不清的聲音……
然後?
然後就沒印象了……
好像是,我又睡著了。
第二章
最近他很奇怪。
無數次,我想抬手試一試他的體溫,看看他是不是發燒了。
後來想想,應該不是,發燒也不至於糊塗成這樣。
瞧他那一臉傻笑,誇讚什麼外麵的陽光有多麼好,淩霄花開得鋪天蓋地……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淩霄花,倒還記得,我喜歡那花大片大片開得極熱鬧又不會香得讓人膩味,他卻嫌棄那花半點兒香氣也無,光勝在數量開得沒有骨氣。
現下想起,其實我和他或許真的是差得太多,根本就不該在一起。
看他現在笑得如此傻,卻依舊帶著爽朗的英俊,而我,不用照鏡子也自知,肯定是一臉蒼白怯懦和醜陋。
早幾年前,或許我還能勉強誇自己幾句清秀外加溫潤,如今……伸手就可以摸出自己的臉上橫亙著一道傷痕,估計即便不像一隻大蜈蚣那樣難看,也肯定相當嚇人。
那傷痕……那時候我傻乎乎以為他多少對我還是會有一點喜歡,見他喝醉了回家,衝上去勸他少喝一點兒呼喚丫鬟給端碗醒酒湯。
一碗湯,全被潑到我臉上,碗被他砸碎在院子裏的假山上,迸濺起的碎瓷片就那麼硬生生劃過我的半張臉,嵌進血肉裏……
看得出,他是用了很大力氣的,酒倒是半點兒也不影響他的力道。
不過醜陋應該不是來源於這傷痕,而該是來源於我現在心底的著許多嫉妒。
嫉妒在半睡半醒中,所聽到的,他親口承認……說愛的那個人。
我想那是真的,他肯定是愛上了什麼人。
否則他不會忽然笑得這麼陽光燦爛。
不會心情好到,連帶對我,也溫柔許多。
愛情的力量,真偉大。
可是這麼多年,這麼多時光,久到我都快記不清是多久前認識他的了,逆來順受,承受了一切,我也沒能讓他喜歡上我。
痛苦的時候,我安慰自己,好歹他隻在我身上發泄這些怨憤和欲望,而沒有去找別人,這方麵,我還是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