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此後封建的男人們不願讓女人當家的緣由,倘若當家當得不成什麼氣候便也罷了,若是應了表壯不如裏壯一話,便忒丟男人們的份子了,如此隻能將另一句老話應一應,堂堂七尺男兒,連個姑娘家還不如,投環自盡算了。
玉袖想了想,倘若九州的七尺男兒皆投環了,自盡了,唯一的好處便是掐架鬥毆,調♪戲良家婦女的事少一些,但壞處卻大發了,直接性影響了熱愛英雄的姑娘們的幸福生活,這便有些造孽。
伍月自不能折服於韶綰,亦不能折辱於一個纖纖弱女子之手,將一張英俊的臉白裏透紅,紅裏透黑,兀自歡雀地變了一陣兒後,踏著憤憤隕星之步到了登記名冊的夥計跟前,從懷裏掏出一大條金銖,踮起方天畫戟躍上武台子,扛上架勢,怒眉道:“再來。”
他想要吃一吃苦頭,韶綰以為自己能成全他,重新端起派頭,與他感天動地地掐起架來。
那日該是伍月的晦氣日,星盤囑咐嚴忌出門,嚴忌動武,還有嚴忌見姑娘。
武鬥會的武台子被兩隻黑毛鬥雞附了身似得,鬥得不亦樂乎,津津有味,旁處的人群亦看得不亦樂乎,津津有味。直待中天的盤盂漸漸滾變至一張紅彤彤的婚轎子車蓋,兩隻不服輸的鬥雞被武鬥會的主辦方轟下台。
韶綰強著一張巴掌大的秀氣臉蛋,如畫的眉目被夕陽燃燒下的青峰削得忒鋒利,身上的衣衫無一處完好,破破爛爛似個臭要飯的。伍月卻占不了上乘,幾番爭鬥下來,已光溜溜著雪白膀子,果然健碩不見一塊贅肉,六塊腹肌正憤怒地做抖。
那一刻,兩人的眼中再不能見著旁的物事,唯有彼此鋒利的眉目,和波光蕩漾的黑眸。
最終韶綰險險勝了伍月一籌,算是震住了本國的武鬥會場子,將楚國的少年英雄英勇一挫,摘得魁星。眾人哄笑著離場,將伍月的這樁算不得醜聞的新聞廣傳得很開。
韶綰單以為這樁事算告一段落,同鄰國的這位少年英雄再不能有交際,哪裏曉得少年英雄因有著同她一般的少年氣性,甚是不能將那番折辱囫圇,籍著不爭饅頭爭口氣的理兒,頻頻巴拉住她切磋。
既是兩位少年心性的人,又兼是男孩同姑娘的身份,這一來二往地切磋,切著切著,便切出了感情。
這裏因歲月時光的累積揲,韶綰不能全全記得,卻分外清楚首尾銜接的兩段。
那是一片炫紫的樹林,時隔一月,酷嚴暑日,恰是紫藤蘿的展苞之時。千絲萬縷的紫藤蘿伏做垂絲狀,條蔓纖結,似累累紫晶葡萄。每一朵花艙裝載著姑娘的心酒,蜿蜒流淌在少郎的情瀑上。紫色的瀑布漫天遮雲,如浸染過浮華的九天繁星垂落,悠悠搖曳間,兩股旋風攜夾著噠噠馬蹄聲勢不可擋而來。
奔在前頭的雪驄馬,乃是韶綰出門打獵時的寶貝座駕,且今日,她最鍾愛一身櫻紅的射獵裝,又同後頭一身黑的寶馬裝束格外搭調。一前一後中,姑娘麽跑得甚歡悅,少年麽追得甚歡悅,中途不忘獵射兩隻被嚇得疙顫顫的梅花鹿,奇異的是,一路奔來的所有獵物皆似被嚇傻了的形容,一個個教兩人射得十分精準,直待將那一片紫藤蘿林奔完,這場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方告一段落。
玉袖看來,上頭的這出戲不若是一碼無聲的前戲罷了,需至林子盡頭了方是這出戲縞潮迭起的一段。而這一段的開頭恰落在一片紫中攜粉的藤蘿幽沽中,尖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