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因韶綰端端沒能帶個兒的名諱,此趟武鬥會,她亦沒能遇上想娶她的,倒是遇上甚多想將她敗於褲衩下的。然則那些想擊敗她的男子最終都折服於她的石榴裙下。

當是時,置辦武鬥會的主辦方,在都城的薔薇園裏頭搭了座分外龐然的武台子,但比這座台子更龐然的,卻是一層又一層的簇簇人頭,據聞薔薇園外還有三層的人因買不到票,而隻能在外頭踩高蹺觀看。

韶綰的武藝算不得登峰造極,於凡人裏頭卻冠滿京華,這點單從她能踩著踩高蹺者的人頭,逃票進入薔薇園而瞧出來,可想擂台上的驍勇騎士於她眼裏,全是凡夫俗子,是甚容易便能手到擒來的兔兒。

而正在霸占武台子的兔兒卻是楚國小有名望的少年英雄,伍家小月生的男孩,連同韶綰的小名兒一起念,五月薔薇。她此後曾念過許許多多遍,從深情脈脈到冰涼憎恨,偌大的轉變因了怎般的愛恨情仇,過了許多年,她早已忘卻,大約記得這一段掌故的,隻有記載著他們這一世命格的金簿子而已。

少年英雄伍月乃是真正的英雄,人長得周正健壯,五官亦甚是精致,贏得許多姑娘們的手絹,乃至於台子周圈揮落了兩大遝子的花手絹。可見少年英雄一辭並不是個噱頭,而是有真材實料的。

韶綰終究應了年少氣盛的年歲,對姑娘們的呼喊不置一詞,見得許多不稂不莠的樗櫟被伍月一連五招挑下台後,終不能將心裏頭的這股少年心性忍一忍,扛著紅纓槍,再次籍著人頭躍上武台子,雙手一拱,算做了個水得不能再水的禮儀,目不旁斜道:“沈氏韶綰,略領公子幾招。”

一連串行雲流水的勇猛做派,出盡了風頭,台下噤若寒蟬,沈將軍的女金吾趙國各處皆有耳聞,沈家韶綰,將來乃是趙軍裏頭的第一把交椅。伍月能不能將她挫敗,便是眾說紛壇,結論相左。

此番韶綰雖略做了個簡便的男兒妝扮,到底因沒將細眉化得鋒利如劍些,沒將小臉化得方正威武些,亦沒將胸`前的洶湧澎湃束得宛若平鏡些,便甚容易被看出是個姑娘。

伍月是個有眼色的,此前上來英雄請教的姑娘,皆是大碼兒的,要個頭有個頭,要體重有體重的女金吾,如韶綰恁般玲瓏小巧的身子骨,他不得不將英俊的劍眉擠兌在眉心,對著比他矮了整一腦瓜的韶綰嘲諷了句:“沈韶綰?就你這般的姑娘?”

他的話實則是指她的身子骨忒纖細,忒柔弱,令他恨不下手來蹂躪,亦是打了令她略感羞愧,從而急流勇退的算盤。

但,被父親一手一腳扶植起來的第一把交椅,隻將少年心性沉了一沉,端起紅纓槍,矛峰有冷冽清光,像極了一張清淡的麵容,擺足了架勢要將他撂倒。

伍月隻得與她認真一把,手頭的方天畫戟於空中畫了個圈,對峙上那柄冷冽紅纓,英俊的五官似將千年洞壁裏頭的英石雕刻來的,眸光中有意味不明的光輝閃過。

世間的英雄總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然今日將這句話放在伍月身上,便縮水了,且縮得厲害。適才方天畫戟卻似不是平素使慣了的兵器,同他唱起了反調,笨拙地抵抗了韶綰五招,於第六招被生生撂下武台子。周圍的人不約而同地騰出一塊地,令他被撂也撂得快便,隻索一聲低沉的悶吭聲。

少年英雄似從未遭到這般打擊,猛然抬起一張怒中帶紅的臉,韶綰卻連笑意也不曾予他,拎著紅纓槍挑起畫戟甩與敗者,泠泠地將他望著。→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