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狂風攬雪中,再將無奈化作一盞明燈點上,輕而易舉地形容笑道:“便同你多日前說的,你頭裏錦衣玉食的時候,我卻日日想著如何吃一口飯,如何多得一件衣裳。你尚在娘親懷裏,不知天高地厚,酸甜苦辣的時候,我卻夜夜要防著狼群捕食,日日提著心吊著膽,怕遇上個把花牙子,將我同胞姐拐去。”
麵對他的陳白,她隻將神情冷漠成一株朽木,兩池黑潭中,掠過光靡彩華,於陣陣笙歌之間,透照出譏諷:“薛謹,世間同你一般的人有許多,但你何其幸運……”頓了頓,原本的光輝似一瞬間被黑霧吞噬,平靜無瀾道:“那些往事已然如煙化去,傍今你是一國君上,該好好看著你的子民才是正經念頭。”
鑽骨刺心的寒冷痛得他莫能動一動,衣衫上的繡梅似被凍住,翻卷幾回隻瞥見殘花落葉的樣貌,似難以回複的年華。他拂開方才的幽幽冷意,妄圖令淒白的雙♪唇禪出暖色:“是,但我想要一個機會,能撇開仇恨,與你共挽白頭吟的機會。”
他仔仔細細將她望著,眼底冒將出的希望,因她搖頭的動作,化成灰燼。他的雙手漸漸發抖,風雪狂飆之間,聽得她鄭重道:“薛謹,你曉得沐青珂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倘若時光複返,你會不會放下汙濁之物,同她共看秋華,攜手白頭?”
他很想點頭,但青珂說的是倘若,他曉得這個詞的含義,既然是倘若,便沒有回頭的可能性。
他還想說些什麼,可蒼天不允。一擊落雷,將青龍的天罡罩並印珈湖麵徹底擊潰。黑霧從湖底瘋狂紮出,驟集於空,猛地幾道閃雷霹靂不約而同地炸響,曝光半邊天際,生生剜開一口子。
青珂一猛子退後數尺,捂著嘴止住從心kou奔潰出的鮮血。
薛謹無意識地衝上來抱住她,沒想通為什麼突然會吐血,想了想又看向被怒雷擊破的天罡罩,想通後回頭,扶住她的身子,不教她滑落,澀著嗓音道:“你會死的。”
說話間,印珈湖內冒出濃濃黑霧,鬼犰逐漸成形,雙首六目,獅身龍尾,四須約十丈,黑鱗似拋了光,熠熠發亮。kou吐焰火,龍尾鞭笞處,颶風卷來,杳無生跡。
風雪愈益猖狂。
薛謹的四個字教青珂愣了愣,繼而猛然笑出了聲,不再將感情壓抑,道出此生對他最後的詰問:“你現在想到,我會死了?”默念了一個仙決將薛謹緩緩推開,在他無力的眼神中道:“你刺我第一劍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會死,你刺我第二劍的時候,又有想過我會死麼?”
孟浪的風雪,要將一切摧毀,摧毀了上山的玉階,摧毀了茂密的虯樹,摧毀她眼中僅存的光芒。
一束青光炸開,劈開黑雲,直達九重天。青龍的幻印鷙騰著矯健的龍姿,從青珂頭頂灌入,那一瞬間,她淚流滿麵與他道了最後一句:“遇到你也不枉我下凡一趟,即便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