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幾日後,她娘又擔心玉袖還沒嫁出去便因頑性丟了小命,便又開始愁啊愁。她爹請了幾位西席,卻皆不能將她教出一身本領,便隻能將她送到少染那裏去修身養性。又不承想,性子養著養著,真是越養越糟糕,到最後直截連性別都丟了,成天將自己當作男兒,成天被她大哥帶去與男人廝混。最可恨的是,沒有一個男人十分開眼地認出玉袖竟是個姑娘……

她爹覺得這不是件事,與其矯正一塊朽木,不如替這塊朽木加上輔助的木板,好在往後有個山高水低時做個替身。他便去西天求了妙德文殊天尊求了三枚翎羽。

三枚翎羽一則護體,二則能變作個與自己相似的化身,在緊溜關頭拿它替了自己好脫身。

此番正是用了這根翎羽的時機。

玉袖鬆了三丈白綾,對手因全力都灌輸在白綾的另一頭上,這廂因她鬆了手,便根據力的慣性這一物理原理,它必然莫能站穩當,必然會令整個身子連連退去幾步。她便也得了一個空檔,鬆一口氣。

鬆這一口氣的時候,正有隆隆聲大作。青天白蛇隱約現身,繼而猛地劈向黃土,數十道猶如芒刺,將地麵炸成黑炭。

唔,大約是幻境要換個季節,換個既方便掐架又很合襯鬥毆氣氛的環境了罷。

她初次曆劫時吃過天雷的苦頭,至今都十分怕雷閃電鳴。又值此番身力交瘁,倘若加上天雷滾滾,於精神心理上的雙重壓力,她是萬萬承不住的,如此,此戰必然要滑落一個等級,是個必敗的定局。

雖然是恁般一個危急時刻,但玉袖靈台出奇的清明,大約也是得了陣陣雷鳴的虛光,她考量到眼前這些既是八將的幻身,便沒有八將的神眼,不能辨出仙身之真偽。那麼她利用翎羽幻出假身瞞天過海的成功率更增了多個百分點。

思及此,她將貼於發簪的翎羽祭出一枚,化出一模一樣的她,引開它們的視線。她卻將真身隱去,因不敢冒進使用仙力,怕教它們嗅出仙氣,便徒步走去。

替身撐得尚好,玉袖身上的蛇毒發作的卻很是時候。染血的手臂,依稀可見由綠轉入黑,急不暇擇地逼向全身。她的唇色發紫,額上沁滿香汗。

一路步履蹣跚,趔趄了百步踉蹌了兩回,隻剩數尺的距離時,身後閃電的雷霆,並著幻獸被欺騙後怒不可遏的咆哮,從遠處萬馬奔騰般滾滾而來。

替身的仙力大約是耗盡了。

玉袖咬咬牙決定再浪費一枚翎羽。本來這種死物便是趁著緊溜之中做個替補的,便是浪費了罷,托著爹的顏麵還能向妙德文殊天尊再討一枚來。眼下她身上擔著的卻是十萬火急的救命心,哪裏管得了這麼多。想罷,便又祭出一枚翎羽,回頭亟切邁向閻浮樹。

腳下觸及那一如雲般綿軟的蘅蕪香草時,她心中一闊。頭頂金燦燦的光,頃灑了下來。玉袖怔怔地望著一顆顆飽滿的紫色閻浮果,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翻江倒海。

日光將斑駁映在她臉上,她沒能看見自己的雙瞳裏有紫蘇流動,晶瑩剔透的紫耀汩汩留下。她目不轉睛地將它們盯著,神情好似尋找到了熹微的九重天上,最後一點未被沒收的紫色星光的喜悅。

雖摘得了閻浮果,但還有一件事令她發愁。她仙力耗盡,該如何闖出幻境?方才委實不該浪費那枚翎羽,好歹、好歹能撐到讓她離開啊。

她悲涼地在心裏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