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果然即便摘得了閻浮果,也必要在這裏栽跟頭了麼;果然不是她的,便是搶也搶不來的麼;也果然老天不看好這段情,必要將他們拆一拆不可麼。
玉袖獨自悲了兩回,涼了兩回,回過神想了想,她在這裏歎啊歎的,足足歎了一盞茶的功夫。倘若八將此時殺過來,她如何摘得閻浮果?她豎起耳朵仔細著聽了聽,千軍萬馬的鐵蹄聲早已銷聲匿跡。
她發脫出一雙明亮的眼,仔細將周寰望了望,八將的幻影早已了無形跡。玉袖有一時的懵然,摘得果便算成功了?那甫一入境內便用瞬移摘果不更簡便麼?那她方才的殊死拚搏是在殊哪門子死,拚哪門子搏啊!
她氣憤難耐卻又喜上眉梢地唏噓一聲:佛意難測,佛意果然難測。
足下綠意恢複如初,走出閻浮提幻境時,玉袖的神識不大清明,恍惚見到的,似乎是縉文的身影。
他正急切地過來將她扶住,一照麵,又是驚恐,又是憤怒的怪口吻:“我並著你爹娘與你掂多少過兒了?萬萬將自己照拂好,你卻一發的蠢。”再道:“我沒見過哪個神仙蠢到這般鬼斧神工的地步”再道:“你四萬歲那年為他蠢了一回,兩百五十年前依然蠢了一回,現在又蠢了這麼一回,往後你是不是還要蠢下去呢?”最後歎息:“袖袖,你這孩子能不能別叫別人這麼心疼……”
他說得誠懇,她卻聽不進半分,揣著那顆閻浮果,腳一軟便跪了下來,隨意一拽,猶如抓住救命稻草那般:“莫將這件事告訴他,總讓他擔一份心,實在是我糊塗……”
當然,她還有許多話想悔一悔,但體力不支繼續。
闔眼的一瞬間,他那張溫和似陽的笑容盈盈定格在自己麵前,四周有脈脈袖玉花簇錦相擁,淡淡的花香溢入心田。
耳邊似乎有人吟唱著一綸悠遠的佛經:“毗婆屍佛偈:身從無相中受生,猶如幻出諸形像。幻人心識本來無,罪福皆空無翻譯所住……”
第77章 青珂大結局(一)三更
玉袖睡去的二百五十年裏反反複複在做同樣幾個夢,夢裏總能嚐遍幾番滄海桑田。她醒來後也曾嚐試著一遍又一遍回想這幾個夢,但終究因它們隻是夢裏的泡影,醒後便隻記得斷層片章,像是淩空化出的一朵白雲,還未見形便已消散。
可須知,玉袖是個凡事都要努力盡心一把的人,這廂記不得,打算在夢裏重溫幾遍,幾遍過後那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故總能記得整體的構架。
這個算盤初初幾日撥得很是好,直至數日後玉袖才發現根本不可能。因她醒後的五十年裏,大家覺得放她一人很不能安心。是以,每每都會有仙婢將她看管得很牢,但凡她要些什麼物兒,不勞自己動腦筋便有小仙館替她備好了。她鮮少有獨身的機會,也鮮少有煩惱的時候。
可是做夢這種事倘若白日裏沒有一些不能遂心願的便做不了夢,自然她勤勤懇懇在心裏日夜糾結的殘夢也從未再入腦中。
但今日,興許因了鳳晞一事,她否極泰來般將念想了數十年的夢做成了。
斑駁的樹影下,漾起花雨萬千,像極了翎雀園的仙界。那一院子的穠花,打了骨苞兒。
玉袖立在雲頭上,清脆的笑聲,她聽得分外清切,仿若自己孩提時的聲音。她俯身望去,因是在夢裏,所見之物一概罩了層薄紗般,隻能見一抹白衣模糊地闖入眼簾,緊隨而至的是鬱霞鎏金。
他們尚算是少年少女,時而奔跑,一追一趕,時而休憩,親吻陽光。一片花海中,任憑朵朵繽紛略過手掌心,撩起心頭瘙癢,耳邊黃鸝聲繞梁不絕。
編著花圈的男子道:“天帝頒了詔,明日我便替了父君的仙職。你日後一人讀書,萬萬別惹師父老人家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