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暗雪。

玉袖跑著跑著驚覺將主角跟丟了,正住了腳,琢磨著倘若縉文曉得了,會不會亂棍將她打死時,不曉得鳳晞何時氣定神閑地在身後轉了一圈,看著她似鑽研著一本晦澀難懂的古書,而後恍然驚悟書中的玄奧,笑了笑道:“你旁的優點找不大出,溜邊的速度倒可圈可點。但既然曉得會將人跟丟,跑這麼快做什麼。”

她窩火道:“誰曉得。”突然打住,撓了撓腦瓜,佯裝懊悔的神色,將窩著的火壓了壓道:“不意將這樁事忘了,但我以為此番不是探討我跑不跑得快的時候,丟了人如何辦?”

他斜眼瞟了瞟身後的一片白雪,沒所謂道:“我以為他們兩人的識路本事,該比你強,左右莫能將我們跟丟。”再指了指前方:“不遠處該有一下處落腳。”

她訝了訝道:“有下處落腳。”再分出神←

但她等了會兒,卻隻有冷風撲麵。玉袖慢慢眯開一條細縫,模糊中不見任何鬼或者有鬼的形跡。她揉揉眼,再眨了眨,確然沒有一點兒鬼影子,正疑惑是不是昨晚沒睡好,便做了場極其細致有思想的鬼夢,那記冷冷的聲線冰錐一樣的刺來:“是你。”似乎在冷笑:“我以為在九州很難見到東皇的人。”

玉袖睖滿眼望去,床頭的木偶,似乎彎了眼角作笑的模樣,一張逼肖的紅唇未啟,但聲音確然由其而發。

她心中的冷意洪水般湧上來,比方才以為有厲鬼時,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人偶術這類詭異的術法,本是從妖道傳出,乃是一種封印靈魂的術法,違背陰陽五行,生死倫常。這全因妖屆不受管轄,不講究道德陰騭的緣由,方衍生出許多傷人敗德的秘術。然不講究道德的秘術有許多,人偶術卻是頂頂不道德的秘術。個中緣由,聽聞若將魂魄封在他物之內,尚有解脫的一日,但若被封入人偶,便隻有神形具滅的下場。

僅有半條胳膊高的她閑閑靠在床頭,宛若真人那般的音色:“世間有甚多難料之事,我生前也算半個東皇人,而你卻是地道的東皇翎雀。”她說這話的時候,不僅玉袖愣住,隨之入門的鳳晞也有所微愣,漸漸走近,不積半分驚訝,抬眼對著她笑:“這話怎麼說?”

冷屋乍暖時,她的目光深邃,靜靜道出了一段鮮為人知的往事。其中一二奇幻之處,玉袖還記得小時候也聽娘親當作宗古跡兒一樣灌腦過。

第56章 大家都是從東皇來的(一)

在九州仙修至七八注的神仙,皆能瞧出人的魂,分得出六界蒼靈之別。但東皇之人確然與鬼沒有區處,許多見識寒腹的仙者不曉得這份別樣處,便會將他們誤認。是以,鮮少有東皇人會往九州跑,倒是有甚多九州之人往東皇避難。

玉袖被扣上同鄉之人的帽子時,著實有些難以置信。她活到眼下萬把個年頭的歲數,東皇的人事,她曉得的不多,見過的一個沒有。傍今這麼一見,便見了一隻人偶。不曉得這算她運道好,還是點兒背了些。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眼前名為薛瑧的人偶,不是個善茬。

料得不錯的是,她確然是一個幹係到青珂命路的大麻煩。對於這個大麻煩,玉袖也曾惱過自己,為什麼沒在她戕害青珂之情將她手刃。倘若她死在自己手上,青珂同薛謹大約能平淡相守一輩子。但鳳晞說天命如此,玉袖莫能曉得這個結局,也莫能更改這段無奈深情。

而今日,薛瑧同她說的,是她與胞弟薛謹之間的恩怨掌故。她之所以被禁錮在區區一隻人偶身上,還要從上一輩的一段異地之情綿延開來。

世間的英雄有得意之時,也有落沒之時。薛瑧姐弟的父親便於落沒逃難之際,不意闖入了東皇的仙界,生死難卜。所幸老天安總會在關鍵時刻安排美人相救。美人照拂了落沒英雄幾月後,日久生情便有了薛瑧姐弟。

但好事總是多磨的。英雄落沒一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