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腰彎得十分到位,這一拜也拜得十分虔誠,確有成仙的潛質。但以她一株河蓮之身,成仙之路卻頗綿長。

草木花樹與人畜生靈不同。草木本無心,凡木者必先參修千年得以成精怪,以精怪之形修身養性,修持善戒九千年得一顆人心,方得天詔位列仙班。

從她腳跟頭的十有半足仙力推來,估摸也參了半萬年的仙法,再持之以恒個把千年便能頭聚金光,足湧祥雲,飛入淩霄。

方才她那十分到位的拜,玉袖受用非常,想寒暄幾番,卻礙於時間緊迫,便不再虛套,與她問了境況。

河蓮中規中矩一板一眼道:“那廂地界是府中之人為置辦貨物,挪騰出來的一間空地兒。因平素雜音薅惱坊鄰,索性搬到底下。”又皺了眉道:“在下拜讀過不少仙典法祭,曉得神仙莫能隨意出手助人,會教天帝順藤摸瓜籌定個死罪的 ,不若精靈鬼魅頂多遭個法術反噬個幾日。倘若上仙有意,在下願與上仙出這廂手。”

玉袖將自己略知解的一些規矩走馬觀花了個遍,卻同她說的大相徑庭,攢起眉道:“你要麼是沒將仙典記牢靠,要麼就是誆本上仙。精魅不禁反噬傷身,更累去百年修行。你好容易修了數千年,眼看功德圓滿,卻要在此替本仙累一筆債?”本能用右手摩挲上左手的食指,也不曉得這幅端正的說教樣打何時學來的。玉袖麵無表情與她道:“本仙斷不將方才一番籠絡虛頭作數,且做好你本分,我心裏有自賣著藥葫蘆。”

池塘中,蓮瓣上的露水緩緩劃過,默默無聲地入水,泛了圈漣漪。她深深一作福,略激動道:“我許久不曾受到這番誠心慈教。”煞有其事地摸了摸眼角,又道:“升了仙的花樹大多不拿正眼瞧人,況我因憊懶參修,便不太受旁人的待見。傍今得上仙關照,卻是我的造化,來日得入天庭,定要銜環背鞍湧泉相報。”

銜環背鞍湧泉相報?這卻有些重了。玉袖勉強端出一張受懇的麵相應一應她,心裏籌計著如何自圓其說個比較誠懇的謊話,好將她打發。

河蓮獨自激動感慨良久,終於摸到了主骨問題:“上仙可否告與仙號?”

一派說辭虔誠又真情,饒是郎鐵心也化作柔情水。玉袖立時又打去了方才的念頭,想想將來能收了做個跑腿兒的也不錯。

正要相告,身旁金色微動,一隻手摟住她,鳳晞向前一步,對河蓮道:“兄台能得仙位是應得的善果,同她沒半點幹係,你無須將她這番話記得如此牢靠,她同許多人都是這樣說的。我們還有事要辦,先行一步。”話畢,捉著她的胳膊便流星邁步,沒理會河蓮僵硬的臉色,投入深院。

玉袖怔忪甚久,方幡然醒悟。

適才、適才、鳳晞說的兄台是、是……

鳳晞涼涼看了她一眼,便與她道,不是那個“她”,是個男“他”。

那、那甜美的河蓮……竟、竟是個男蓮精。

玉袖在腦子裏略回想一番,河蓮雖樣貌清秀水靈,胸`前好似,唔,浪斂波平一帆風順的嘛。再惻惻瞧了鳳晞一眼,他倒是一眼瞧了個透徹。

鳳晞似笑非笑道:“倒是方才你那副難得見到的嚴整訓飭的麵相,是怎麼回事?”

玉袖誠懇與他道:“這我卻也不大清楚。頭裏的兩百多年,我將自己弄得很沒有個仙貌,娘親說跌了一跤將記憶跌沒了,沒甚麼大妨礙。我卻琢磨著要將丟了的記憶補上,但見娘親並著大哥與幾位舅舅,一概不願提的形容,我也作罷。想來不是樁好事,何如無端自擾,便將息了兩百多年算作了賬。”

抬眼見鳳晞也沒多大波瀾,便道:“你說的那張麵相,也便是如此了。”卻覺握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