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到幫助一個國家興旺,也能帶動自己國家興旺,而不是想方設法攻占它,搞得勞民傷財,還要利用自己的國帑,去將一個斷壁頹垣的國家從新塑造,導致國帑空虛,民怨載道,一個不妨,農民起義了,大臣造反了,內憂外患狹路相逢。誰會這麼傻呀,紙醉金迷的日子不過,卻要時時令自己如坐針氈,惶惶不可終日,實在劃不來。”甫將剝第二顆花生,數十道芒刺衝破氣流,不約而同地紮身上。玉袖捧著花生想,陳國子民是愛吃花生麼?呃,她吃的有些多,他們有些不開心,便放回盤裏,向前推了推,眨眼扯謊道:“我就吃了兩顆……”

數十道芒刺依然紮在身上,玉袖還想再狡辯一下,聽到於蜇道:“世侄好眼光。”隨後又誇讚:“侄媳有鴻壑之心。”

她心上再次受懇。

鳳晞卻一本正經道:“她隨口胡謅,鴻壑心沒有,拙見倒是有幾笸籮。”

玉袖不可置信,鳳晞竟這樣損她。但基於先前的約法三章,又不好再三駁了他,她癟癟頦腮咬牙認了。

負氣時,眼梢裏瞄到一個杏粉色的酒盅,便伸手順來,就著壺嘴,狠灌一口,頓覺香甜四溢,竟不辣,同之前喝的大相徑庭,她砸了咂舌,一口口灌到見底。

少頃,耳旁女喬喘聲愈來愈重,月亮蒙了一層粉紅的紗籠,心口咚咚跳不住。

神誌迷蒙間,她朝鳳晞表示出船肚乘涼。

蝕骨腐肌的燥熱和香汗,在清風吹來時,褪去一些。關鍵時刻,卻將醒酒的仙決忘得徹底,但見幽寒的江河就著暖燈,映出自己一雙桃紅的臉頰。

玉袖正想入水敗敗火,甫將騰了一隻腳,突然被攬入一壁結實的清涼中。她立時伸手環上去,緊貼著邊道:“大約是夏日的緣由,熱得心慌,我納個涼敗熱。”這一環一貼,心火果然敗去不少。被環著人也沒拒。

但納涼還未涼徹底,便忽覺身子懸了空,飛馳了一段路。著地後,她掙了掙被箍緊的身子,將眼皮子翻開,一派心若懸河映在眼底,便燒成灼灼嫣紅。

籍著朦朧月色,脖頸一伸,將嘴貼上冰肌鎖骨咬了咬。不承想咬了會兒,突然一條滑溜溜的東西伸了進來,同舌頭胡攪蠻纏了一忽兒,令神誌愈加迷蒙,一番攪和皆憑本能。背後多出來一隻遊龍攀爬,爬力道甚好,不偏疼不偏癢,心裏平添了幾分涼氣。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細若蚊蠅地哼哼了兩聲。直至沉甸甸的睡意突然登門扣訪,神識一時飄遠。

浮沉之間她做了則夢。

夢裏頭她在一處仙瑞萬千的地界,撥開白霧眼前是大片杏樹,粉色的杏花漫天飛舞,灼灼其曜。她認得這地界,便是長留的百裏杏林,師父老人家的寶貝地兒。

杏粉搖落間,一襲白影映入眼簾,正在一樹杏樹下掏著甚麼,發鬢上三根瑩翠的翎羽。玉袖卻記得這是她一貫的妝扮,但因在夢中,便看不真切,連張臉也模棱兩可。

白衣女子周身仙氣騰騰,是位仙娥,正賣力地刨著土。

積怨的聲音傳來:“怎的沒有呢?”說著,她更加賣力地刨。

一陣微風抵著麵吹來,杏花紛紛揚揚摞了一地。拂花間行來一男子,鬱金衣袍同鳳晞有些相像。身姿朗朗,步伐穩健,履地無聲,仙氣較之那小仙娥更厚重,大約是個上神。

男子踱到仙娥身後,蹲下仔細觀摩,低笑道:“你在做甚麼?”

女子似乎吃了個驚,回頭見了他,籲氣道:“我還以為是師父來捉我了。”

他將她拉起,仔細拂去她身後的仙塵:“你做甚麼了怕師父來捉你。”

女子道:“聽聞凡世一說,道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我推演來,種魚大約也能得魚。”再指了指杏樹道:“長留杏林乃西荒之中,神息仙澤最濃厚的了,便盤計著在這兒種一種。”隨即歎息道:“孰料我盤算這樣久,好容易將師父瞞住。前夜摸著黑尋了株最壯實的杏樹,在上頭做了則標記。挖了坑,將討來的魚放進去,事成後再摸著黑回去。今日再尋來,卻連個骨骸都沒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