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袖在心裏暗暗琢磨一番,覺得他說的這個不明白,問題決計不出在她身上。她坑蒙拐騙至此整三萬三百年有畸,見識不算淺薄,加之大哥的幫村,四海八荒沒有自己不曉得的。鳳晞說的這個不懂,實乃他這番話道得不大清爽,沒個頭也沒個尾。
她因近日同他傍一處,也稍稍摸出點他的脾性,乃是個乖僻偏執況兼忒糾結的左性。
要說這個左性,玉袖想,一如鳳晞睿智深沉的人,大約都是政客。但凡是個政客,對旁的人必然是對答如流,縱橫捭闔,一番惓惓諄諄的假話。因他們不能令對方曉得自己心裏想些甚麼,倘若哪一天被他人一眼看穿心事,要不就是深沉得不夠,要不就是對方略勝一籌。如此,他決不會讓這個勁敵好過。操掌全局的他必然將對方祖上八代的隱秘挖出,然後捏住了刀把子,好好折磨這位勁敵一番,此乃天下政客的通病。◇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所以說,世人所謂女人心海底針,在玉袖心裏乃有另一番理解。試想海底針雖摸不著,但也難以刺著。可男人心就是那棉裏針,你摸不摸都要被刺著。真是,寧猜女人心,莫測男人意。
回頭再說道鳳晞。這個人她從來沒有看透,譬如方才所說,對旁人假笑都能笑得那樣幹淨利落,遇上她後,卻能拿出一派真摯相待。他這番真性情令她感動之餘,又十分頭痛。他方才的形容,明明急如熱鍋裏頭螞蟻,卻硬生生拿桶水往自個兒身上澆,澆成一窪死水,道了一句拳拳冷言後,她愣是一句話都沒明白。
但礙著是他的肺腑之言,她自是也要肺腑地言一言了,因拉過他的手,親切道:“你說的這個明白,我當是明白的,明白的,哈哈。隻是既然你的庇從不願說,我也不好相逼。倘若我誆你說出來對我也沒好處。萬一你覺得受了騙,終究是要往心裏去的,這便影響了我們的友情。”
如此肺腑的情深義重,卻惹得他猛然抬頭,裹住她的手,幽怨地將她望著,望出她一身冷汗。
他搖頭道:“且罷,金誠所至,金石為開,我做的這些,總有一日,你能明白個剔透。”
玉袖望了回穹窿,這一趟下來恐怕是她造了孽罷。
行了一月,待清明時節,陰雨連綿,路上的行人卻詩情畫意地執著撐花傘邁上探魂的路。
因著陳國位於揚州江南,玉袖等人便沿長江而下。
雖途遠遙遠,但玉袖想遊曆一番,鳳晞便雇了兩輛馬車。禾尋將扇一收,二話不說上了輛。綠頤紅著臉跟上。方蘭在鳳晞的會意下,毫無選擇餘地的去打擾綠頤同禾尋的二人世界。
鳳晞同玉袖順帶便稍了那頭開明獸。
禾尋說這頭開明獸受了人鼓弄,額上給下了黑伽印,才落得魔瘋。開明獸算是比較和順的神獸。玉袖曾經從昆侖山腳朝鳳梧宮遙遙一望,白雲繚繞,瑞氣四溢,金碧輝煌間,開明獸持著紅纓畫戟嚴把宮門,八個腦袋皆收了起來,同白虎沒甚大區處。
綠頤將它治好,交與玉袖。較之初初那會兒,現在塊頭小了一大圈兒,能縮到懷裏,抱著也挺順的。
它擰了擰眉頭,顫悠悠地睜開眼皮,一雙水潤靈動的大眼兒骨碌碌轉了兩圈,緩緩從座上翻身爬起來,抖了抖毛,張開虎口打了個哈欠,粉紅的長舌舔了舔鼻子,將黑黝黝的鼻舔得越發水潤。
而後它爬到玉袖腳旁,怯怯地嗅了嗅,前爪突然抓住她的小腿,將臉往上麵蹭了蹭,嗚嗚叫了一聲。
感受到它的親昵,玉袖將視線從鳳晞眼裏拉